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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中西交往

中西的交往中,经济往来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不过,这部分的交往,对于报馆的文人来说,毕竟过于乏味了,所以,只有很少的事件,才有幸入他们的法眼。但就是这很少的事件,我们也可以观察到当时中西经济交往中的一斑。

【中国胜讼】

中国货轮万年青号被英国尼包尔公司的船撞沉,因此对簿公堂,竟然胜诉。画家评论说,从前中国积弱太久,因此,西方各国合伙瓜分中国,中国无力离间。近来,中国自强有成,西方人只能各自争利,在这种情势下,中国就有了争讼获胜的机会。倘若十年前,中国必定没有机会,而西方人也不会那么大公无私。

中国商人受到损失后,能敢于打官司,有时也会取得胜诉。这里,固然有帝国主义的强横,但也不排除西方国家也要讲国际惯例和国际商法的因素。

【缉私获狗】

香港的巡捕去查缉走私的时候,发现一沉重木箱,疑为走私物品,抬到巡捕房启箱一看,臭味扑面而来,原来是一只腐烂的死狗。画家说,缉私之事,各国查得极严,但是这是与民争利的扰民举动。这个恶作剧虽然不可取,但那也不是巡捕咎由自取吗?

画者对稽查走私不理解,认为这是与民争利之举。显然,画者对国际贸易没有基本的常识,所以赞赏这种恶作剧。

【买矿未遂】

苏州尧峰建有一座寺庙,因某名人曾经在此居住为文,香火鼎盛。一天一个西洋人登上此山,反复观望,最后来到店中对住持说要买下这座庙居住,价钱好商量。住持不能做主,和当地绅士商讨也不明其意,事情最后报到了官府。经过官方派人勘察,发现原来此地是一座银矿。最后,洋人的企图没能得逞。画家评论说,幸好西方人的图谋没有实现,使得中国可以收天地自然赋予的利益。山神知道这点,相信也会高兴的。

西方贪图中国的矿产资源是实情,否则1905年前后,各地就用不着掀起一场收回路矿权的斗争。但此画却堕入了另一种中国的西方偏见之中,认为外国人到中国都是来挖宝的。事实上,如果那个洋人仅仅买下庙宇是不可能取得下面的银矿开采权的。

【头发出口】

驻扎广东的英国领事查明,有一年广东出口到西洋的头发有80000磅之多。据说这些绝大部分来自乞丐和犯人身上的头发将在染色以后供西洋女士化妆用。画家说,自古中国重视头发,现在看来它还能成为好商品了。

出口头发当然不是件坏事,但仅仅取之于乞丐和囚犯就有问题了。当时是清朝,没有了头发的男人,大概只好去做和尚了。

【撞船事故】

怡和洋行的安和号轮船开到吴淞口的时候,正是夜间,乘客已经入睡。此时,对开的太古洋行的牛庄号迎面撞来,拦中撞断安和号,不到10分钟,安和号即完全沉没。路过的美国军舰急忙放舢板抢救,全船仅70余人获救,淹死的多达180多人,失踪的无法统计。画家说当时的场景真是惨不忍睹。

当时海上航运是主要交通工具,而且自轮船引入中国以来,无论是中国自己的航运公司招商局,还是西方的太古和怡和洋行,航行事业都相当挣钱。可是相应的海难事故也增加了。这里记录的就是一件重大事故。

抵抗与及应

晚清的中国,毕竟是国人备受西方欺凌的时代,那些间或出现的西洋好人,终归抵不住西方的以国家为单位对中国人的欺压和凌辱。所以,在中西交往中,中国人的冲突与反抗也是一个主基调。只是由于某种客观的原因,《点石斋画报》中有关中国人对西方的反抗报道得不多,不过仅这几个片断,也可见看出,当时的中国人是怎样反抗强权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国人对于因西方入侵,中国自我变革的反应。在这个问题上,《点石斋画报》的立场很坚定,总是站在改革一边。只是,反映这样内容的画面少了一些。

【车夫罢工】

英美租界决定给拉小车的车夫每月加捐200文,引起车夫的不满,一致罢工。数千车夫手持棍棒、扁担前往黄浦滩工部局示威,路上碰见一车夫居然还在营业,于是群起攻之。有一印度巡捕前来干预,于是众人的愤怒转向巡捕。危急之下,该巡捕鸣笛召唤同伴前来救助。由于声势浩大,一时整个西洋巡捕房及驻沪军队全部行动,才把骚乱镇压下去。事后,西方各国协同调停决定暂时不加捐,车夫罢工取得了胜利。

给拉小车的车夫加捐,明显是一种欺压弱小的行为,车夫们为此罢工,完全是正当行为。罢工要演成流血冲突,才能取得成果,可见反抗之不易。

【强夺公所】

上海四明公所是嘉靖车间建立的,是宁波帮埋骨圣所。同治十三年曾经法德等十一国领事签约,准令宁波帮永久管理。可是法国人突然背诺,借口要在公所所在地方修学堂、医院、屠宰场,逼迫宁波帮迁走。后者不从,法律上也说不过去。法国人于是以武力为后盾,强行拆墙,引起公愤,在当地官员的保护下,法兵才得以保命。

四明公所事件是上海的宁波人以地缘公所为基地,跟法国人发生的一场大冲突。这场冲突在近代史上也很有名,史家说这是中国人对殖民扩张的反抗斗争。显然,这么说也没有错,但是这场冲突的背后,有宁波商人和法国商人的利益冲突,也有中西卫生习惯的冲突。因为四明公所里,常年厝放着旅居上海的宁波人的棺材。

【法人残忍】

法国人强占四明公所之后,宁波帮万人罢商。而当地一些闲人无赖趁机闹事,法国士兵及巡捕污蔑宁波帮肇事,竟然对人群开枪,四处滥杀无辜,计造成17死24伤,其残暴如此。

法人强占四明公所之后,中国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形成了一次市民反抗。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上海工人罢工,都沿用“四明”模式——以地缘团体为支撑开展。《点石斋画报》对本地时政的关心,反映出办报人的现实关怀和本地视角。

【大闹教堂】

松江府举行院试,有几十个童生去邱家湾天主教堂游玩。不知什么原因引发事端,致使教堂房屋器具损坏,还造成人员伤亡。上海及松江各级官员急忙处理,发布告示称这个事故是由流氓滋事造成,并说只严惩首恶。画家评论说,这个告示对平息混乱是正确的,但是有为童生开脱的嫌疑,如果肇事者有童生,那也应当流氓看待。画家还认为惩治此次事故的肇事者,完全可以采用事后算账的办法。

其实,19世纪由秀才或者文童发起的打教和闹教事件,有上百起。这事十有八九是这些童生闹事,对于这些童生来说,西方教会侵害了他们的文化权威,为“攻击异端”起见,大闹教堂是一种“正当”选择。

【时文鬼】

此图反映的是一群广西士子对戊戌维新中科举取士制度发泄不满的场面。画家说,碍于时势,清朝采用以策论取才,一时国内士子顿失主意。广西某郡千余士子竟聚集于太守府衙前要求还用时文,两三年以后再施行革新。群情汹汹,太守无奈请广文馆官员出面解释说:“士子是读书明礼之人,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得违抗。”众人才羞愧散去。此事传开。这些人被笑话为“时文鬼”,也叫“冒失鬼”。

戊戌维新是甲午战争中国自强的反应。变革的一个中心内容是改革科举考试的内容。不过这个改革,激起了相当多墨守成规的士子们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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