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浔,喜欢么?”他希望她说喜欢,又希望她一如往常的煞风景。
他的阿浔却不回答,只是含着慵懒茫然看着他。红唇微启,勾得人心更乱。
“喜欢我么?”他呼出一口气,只得继续问话,如此,是不是能将那股冲动压制下去?他不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机要了她,那会成为她开始轻视他的理由。
萧珑愈发茫然。他所谓的喜欢,和她常说的喜欢应该是两回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龙九有点气闷地咬了咬她唇角,“你喜欢的那么多,就不能加上一个我?”
萧珑笑了起来。大男人说这种孩子气的话,由不得她不笑。
龙九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到这种地步?一想到她也“喜欢”那只面目可憎的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萧珑搂紧他,下巴搁在他肩头,语声亦是带了沙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被我娘知道我与你纠缠不清,她会立刻杀了我。”
“她为何什么人都不让你嫁?”一面问着,他一面失笑。煞风景果然是她的绝技,这话让人好奇,再思前想后,就会生气。
“她只中意一个人,想让我嫁,甚至想在赐婚圣旨入府那夜,安排我到那人身边生米煮成熟饭。那人是她密友之子,如今在朝为官。”萧珑叹息一声,“我自幼看着一对一对的长辈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早就看腻了看怕了。婚嫁时日长久之后,不过是相互折磨,我又没疯没傻,才不要嫁人。”
龙九侧转身躺下,将她揽在怀里,拉过被子盖上,又问:“是因此,你才在你娘面前立下毒誓终身不嫁的?”
“是。我要么终身不嫁,要么就嫁她给我选中的人,否则就要断绝母女情分,自尽在她面前。”萧珑蜷缩起身形,孤单的姿态。回想起这段往事,让她无助心寒。
越是长辈认定的“善意”,越是伤人。可长辈却不自知,甚至一生坚持己见,一生不能原谅儿女的抗拒。可她只是觉得可笑——还未出生,就被指给了那个人,凭什么?
龙九漫声问道,语声却已不受控制的转冷,“那人是谁?”
萧珑失笑,“又不关他的事,如今他必然已经娶妻生子。我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又奇怪,“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真是醉昏了头。”
“你娘迟早会改变心意。”龙九是宽慰,也是宣布,“至于别的事,我会逐一处理,让你不会再有忌惮。”托起她的脸,又道,“在那之前,别再胡思乱想,也不要离开我。”
“你怎么能将朝廷和江湖中事一概处理呢?”萧珑想想都头疼,“算了,我还是先睡一觉的好,说不定能做这么个美梦。”
龙九很想告诉她,自己身在江湖不假,却也不是没可能回归朝堂。可若此时告诉她自己是江夏王,她恐怕会以为他疯了。由此,他只是问:“你答应我,好么?”
难得他征求意见,萧珑装作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反正到那时,你也快被我烦死了,巴不得我快走。”是心里话。
龙九终于自心底笑开来。
“你去我房间睡,把吉祥给我抱过来。”萧珑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语声却很柔软,“求你了,好不好?”
龙九挣扎了片刻。
是真眷恋这感觉。
可如果守着她一整夜,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会被那股邪火折磨死。
“好。”他叹息着起身,利落地穿戴整齐。
第二日,龙九自然心绪愉悦。目光柔和,消减了容颜的冰冷。
萧珑却是谁见了谁会觉得她没精打采。
在当时还不觉得怎样,一觉醒来再细想,便恨不得撞墙。
她生气的是,自己怎么真的变成了没心没肺毫无主见的人?
想分道扬镳,最终却落得个保证不离开他的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如此。就算是来日可以反悔,这眼下的日子又该怎么打发?
她想掐死他,或者掐死自己。
带着吉祥出了客栈,萧珑先一步带过萧南烟的马,绝尘而去,装作没听到萧南烟的呼喝。
萧南烟反应很快,立刻骑乔让的坐骑追了上去,她怕萧珑跑掉。
于是,两个男人不情愿也只能共乘马车。
萧珑回头看看萧南烟,调皮地笑,“我又不是男人,你追这么紧又是何苦?”
萧南烟白了她一眼,凝视片刻,回头看看马车,“你们昨晚……谁被谁占了便宜?”
萧珑又气又笑。萧南烟倒是真看得起她,却不知她到了龙九面前,什么无赖的行径都没用。
人与人,是真有克星这一说的。
“他最喜欢的猫给你了,又是从卿凤谷追到了隔世山庄附近,不简单啊……”萧南烟的笑看不出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你最好小心些,别哪日疯起来惹得他一气之下杀了你。又或者,被你娘知道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萧珑报以一笑,将话扯到萧南烟身上,“贺兰卿凤待你也算一片真心,如今生死未卜,你竟是毫不在意。着实让人钦佩。”
“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萧南烟凉薄笑道,“他想利用我走入朝堂,自然要拿出些货真价实的底细来,否则我自是不能将机关埋伏一一破解,更不会为他所用。可是后来呢?他养了一群废物,几百人连五个人都敌不过,他死了更好,活在世间也是让我蔑视。”
在相府,因为两位夫人与丞相无休无止地相互折磨,使得萧家儿女自幼就认定举案齐眉生死契阔是天方夜谭,要么不相信男子情意——如萧珑;要么就是漠视男子付出——如萧南烟。
家门不幸。
萧珑摇头苦笑。
萧南烟却在继续嘲讽贺兰卿凤:“出身世家,家族没落之后行走江湖。认命不就好了?却偏偏挖空心思要做官重振家门,到最后还不是成了笑柄。也是活该,关押谁不好,偏偏关押那几个人,不是自寻死路么?”
“哪有那么简单?”萧珑无法认同,“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夏国的王子公主可是他的座上宾。若他得逞,怕是会引得朝堂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