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小半辈子过去了,就不曾有过生日的概念,这跟从未有过什么丰功伟绩有直接的关系,印象里,过不过生日,无非是有没有一碗面条而已。
在早,因为家贫,家里不给过,到那天,该劈劈柴还照旧劈劈柴,该搋面还得去搋面,早晨起来,天刚麻麻亮,仍然要跑到人民医院锅炉房门口去捡煤核……
只有等十天之后,赶上伟大领袖的诞辰日吃面条时,我妈才说上一句:也算是给你补过生日了。
久而久之,生日不生日也就不在乎它了。
这一病,却突然对生日异常敏感起来,开始意识到许多岁月都已经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漏过,不免惶惑。这天,西西出差在外,我一个人就惶惶不可终日,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既然没召若干亲朋好友一起吃面条习惯,那就找另外一种有点意义的庆祝方式——搬把椅子,坐在阳台上,瞭望着薄薄的乌云遮挡着夜空,寻找黯淡灰白的北极星,不免有一种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感觉。坐累了,眼也酸了,就自己给自己煮一壶最香的咖啡,又浓又精湛,舒服地呷着,享受着片刻的闲适,仿佛一匹在马厩里闭目养神的老马,奋蹄驰骋了一阵子,也该把绷得紧紧的缰绳松开,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