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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平原

平原。一定要在平原之前加上一个“大”字,才能显其壮阔的本色。

平原,季节旗帜鲜明地更替,农事齐整地循环,家常的日子日复一日,是所有故事恒常的一个段落,就在这个平铺直叙的段落中,季节孕育出漫山的花朵,麦田吹拂起一片耀眼的金光,日子在微小的悲欢里读出从容。永远无法忘记那一首清新而忧伤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说实话,我惧怕引用海子的这首诗,无论怎样的文字都会裹挟在这团不肯安息的火苗中,含泪燃烧。

这是一颗平原的心,面对困苦和彷徨一瞬间的畅想,无人知晓的来路,和独自关心的去处,在短短的几行字里,缓缓荡漾,一朵云飘过我的天空,我的眼前全是温暖的名字。

爸爸、妈妈、爱人和孩子、朋友、时光、平原……如果还能在文字之路上走得更远,我愿把一本又一本寂寞的书分别献给他们,这些在我生命里给了我光和热的恩人,包括时光和平原。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平原上的舞蹈,是麦子在干爽的风中招摇,在木吉他散漫的音符里,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吟唱一首朴素的歌谣,这是梦想里的平原。眼前的平原没有歌声,只有青草和山丘默默生长。

列车掠过大平原,一个又一个村庄岑寂而孤单。平原上的孩子,在乡间的小路上奔跑,成长中平仄永远不像平原那样直来直去。平原,在视野中少了一些层次和景深,却多了一些豪迈和坦荡。平原是上苍在挥毫泼墨时的大手笔,莽莽苍苍的生命于此生生不息。

平原,用一览无余和长风沃野的景象给了你双重的舒展。在大平原上穿行,四周暮色渐合,几乎有迷路的意思,而眼前只有一条通天的大路。直到村庄里的灯火渐次燃起,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万家灯火之中了。脚下的路依然探向不知名的村庄。

迫切地想补上“家族”这一课。关于“家族”的种种传说,也是在更远的北方,一个以姓氏命名的地域。也不知道我们是否拥有一本世代相传的《家谱》?看如同血脉一般的连线穿成网络,看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清晰的来路。大地上的事情,依然源源不断的发生和消逝,关于家族的念想,慢慢变成了一个空壳儿。纸上的传说,也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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