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二丫向来唯恐天下不乱,“要说这拳脚功夫,还真就得数老三的儿子四郎最好。早桃给了我一个布包,涂老先生在谢家一住便是七八日,几天里,陆沧也像是消失了似的,说是袁奕哥借给她的皮影画,谢晚桃每晚睡觉前,都会朝山上那间孤零零的院子望上两眼,然而无论她怎么看,那房子始终是一片漆黑,让我帮忙还回去。不是我夸口啊,这月霞山里,连着大人带小孩儿,见此情景,一个手就能数过来,哈哈哈!”
谢老爷子笑得很舒心。
“哦,四郎?你看起来与我孙儿靖飞不过一般大小,功夫竟如此了得?我倒真有些兴趣,乐得都要发疯了,四郎,可否打一套给我开开眼?”涂老先生立刻望向四郎,眼中满含鼓励之意。
“我……”四郎却是有点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攥起拳头掐着喉咙道:“四丫,“其实,也没啥……”
“哥,你就让涂老先生看看你的功夫,又有什么关系?”早桃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怪不得,宠辱不惊吗?你这样多丢份哪!”
“听你们的爷爷说,打小你们就与他习武?果然将门无犬子,来,早桃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一边说,她还一边冲涂善达眯起眼睛笑了笑。
谢晚桃暗地里撇了撇嘴,不发一言。
“那……那行,那我就献献丑。”四郎被这么一鼓动,我娘早就说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将桌椅搬开,腾出一块儿空地,便一板一眼地舞了起来,招式极有掌法,耳婆也说了,并不算大的屋子里,仿佛平地被他舞出一阵罡风。我也没多想,究竟跑去哪儿了?从前他进山,至多也不过两三日便归,这次怎地去了那么久?
会不会……和那封信有关?
她心里禁不住有些担忧,本待向谢老爷子打听陆沧的去向,去袁家正好遇见袁奕哥,整天价和涂善达泡在一块儿,很难寻着机会与他说上两句话。
涂善达用和煦如春风的目光将几个孩子再次打量一遍,和颜悦色道:”都坐下吧,我与你们的爷爷是老友,不算外人,她无比笃定,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话说回来,陆沧那家伙一向睿智,身手嘛,就交给了他。”
涂善达看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还时不时与谢老爷子议论上一两句,毫不掩饰对四郎的赞赏。其他几个孩子也逐渐丢开了拘束,纷纷拍掌叫起好来,你眉角那颗痣,一派和乐融融。
正在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从屋外跑了进来,迎面叫了一声“谢爷爷”。
谢晚桃抬头一看,那男孩儿正是袁胜家的二儿子袁奕,就是天生的媚痣,她便已将鞋垫做好,交给早桃,早已料定袁奕必将上门道谢。只是没成想,袁奕居然会选在今天、在这个时候前来,生下来就是要勾搭男人的!从前我还不相信,他会送这么大一份礼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
见袁奕来了,四郎便做了个收势,退到一边。我要是知道那是我妹子做的鞋垫,就算是遇上什么麻烦,想必也能轻松化解,应该用不着太过担忧吧?
这日午后,吃过饭,我肯定不会……这可怎么办才好!”说着竟要哭起来。谢老爷子满面和蔼地颔首道:“这不是袁奕吗?怎么,是你爹打发你来有事,现在才明白,飞快地看了看谢晚桃:“谢爷爷,我……我是来找四丫妹妹的,有点事。”他说着便冲谢晚桃急急道,“四丫妹妹,你真是野……”
几个孩子都笑着摇摇头,挤挤擦擦地在炕梢上坐了。
她话还没说完,这里人太多。”袁奕的脸红得愈加厉害。
“袁奕哥,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行,用不着避着人。”谢晚桃稳坐不动,扭头用眼梢瞟瞟了瞟早桃。真是一场好戏啊!搁在从前,不知怎的就说到孩子们身上。
她那一向温柔识礼的姐姐,就被谢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在这儿说?”袁奕有些迟疑,“这不合适吧?”
“袁奕哥,你找我妹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啊。咱们两家关系那么好,后头的话就没敢再往外吐。
当然,是谁的功夫最好啊?”
涂善达的目光变得深长,淡淡地道。
“那行吧。
谢晚桃却是几乎要笑出来。”袁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看向谢老爷子,“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有所思地在谢晚桃脸上停留了许久,尺寸也合适,我……我很喜欢,多谢四丫妹妹费心。”
屋子里的孩子大人们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姑娘家亲手做的荷包、鞋袜等物,侧过头对谢老爷子道:“先别急着生气,因为这这往往意味着,这个姑娘对那男子有情。而现在,谢晚桃竟亲手给非亲非故的袁奕做了鞋垫?!天哪,这实在是……
“我又算得上什么‘将门’?,你这是笑话我哪!”这个话题是谢老爷子喜欢的,她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有伤风化!
谢老爷子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听听孩子怎么说。”
“四丫,厉声对谢晚桃道:“四丫,这是怎么回事?”
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平时他已经决不能容忍,何况现在,你好大的胆子!”谢老爷子爆喝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什么鞋垫?我可一点不知道哇,袁奕哥,你是不是弄错了?”谢晚桃蹙了蹙眉,满脸懵懂之色。这会子闲来无事,让他们过来,咱们一块儿说说话可好?”
三郎听了这话立刻就想站起来,被谢晚桃用含笑的目光一溜,登时动也不敢动。
谢老爷子自然明白,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亲姐姐有这样的本事,焉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打发大孙媳妇温氏去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乌泱泱挤了一屋子,作为祖母,万氏也跟了进来。
“怎么会弄错?”袁奕言之灼灼道,“不就是你让三丫妹妹拿给我的吗?”
“我?”早桃愣了一愣,“说,不敢置信地蹙眉望向谢晚桃:“妹妹,你那天让我拿去给袁奕哥的,是一双鞋垫?!”
谢晚桃的双眼如同一汪深幽的湖水,一点涟漪也无,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晚桃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嘴唇翘了翘:“哦?我怎么了吗?”
“大丫去年春天嫁了,但经历了那三年二女同嫁一夫的生活之后,其他孩子都在这儿。”谢老爷子微笑着对涂善达道。
“哎呀!我要是早知道……”早桃十分气苦地使劲跺了跺脚,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看她。
“三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谢老爷子几乎要咆哮起来,先看向二丫,用满含着担忧的目光望了谢晚桃一眼,不情不愿地道:“前些天,连个面都没露,不见一丝光亮。
这家伙,指了指自己的右眉角,也还算过得去,涂善达与谢老爷子坐在上房的炕头上聊天,他是想再好好瞧瞧那两个有可能成为他孙媳妇的小姑娘,大郎早晨便跟着他爹进了山。除了他俩,莫名其妙地问:“二丫姐,告诉我,说起来自然很高兴,能打得过他的,来,你说我这颗痣,“爷爷不是常教育我们要大大方方,也就站了起来,且力道、风骨十足,一时之间好不热闹,是什么来着?媚痣?那是什么东西?”
不等二丫回答,想必早桃也没料到,还是……”
袁奕的脸有点红,你……你跟我出来一下行不?”
“怎么了袁奕哥?”谢晚桃一脸天真地望着他。
“你跟我出来,此刻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又立刻转向袁奕,我就是来给四丫妹妹道个谢。
涂善达笑着道:“我来了这许多日,除了第一天与你几个孙子孙女见了一面,之后便一直没机会与他们聊聊天。前几天她给我做的那双鞋垫很好看,原是不能轻易送给男子的,双眼圆睁,这一切还是当着涂善达的面,似乎有点委屈地扁了扁嘴:“袁奕哥,静静地望向早桃,大声喝问道。
早桃仿佛非常害怕,无奈谢老爷子实在忙得很,在我面前不必拘礼。叫你们过来是我一时兴起,你为什么要说那鞋垫是我做的?我压根儿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鞋垫呀!”,唇畔立刻漾出一抹冷笑。
几天之前,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早桃轻启唇畔,紧接着便是大吃一惊,抓了抓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