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追上乔君儿的步伐,拦截住她与卡尼娅夫人,平静道,“夫人,我带您先下去吧!”王已经定了卡尼娅夫人的罪,根据规矩,夫人从此刻开始就要接受拘禁。
诺克眼见诺焰如此紧张乔君儿,顿感欣慰很多。他虽然喜欢乔君儿,也曾经因为王对乔君儿的无情感到失望,但,他知道,乔君儿的心,他这辈子永远无法靠近,如果王真的能够给乔君儿幸福,他也会默默祝福。
“好,让我和君儿说两句话。”卡尼娅点了点头。她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处罚,毕竟她的确有罪。
“是。”诺克站到一旁。
在卡尼娅欲拉着乔君儿到一旁之际,诺焰抢先一步挡在她们面前,带着淡淡的忧郁,开口道,“母后,您应该能理解我,您放心,这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我会尽量安排妥当,您在那,不会很艰难的。”
感性的卡尼娅瞬间红了眼眶,“诺儿……”卡尼娅像个孩子般拥住了诺焰。要知道,诺焰从来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就连他父亲过世的时候,他都不曾安慰卡尼娅一句,所以这次,哪怕诺焰只是说了很平常的两句关心话语,卡尼娅就已经很满足了。
诺焰拍了拍自己母亲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大把年纪了,哭出来别人会笑话的。”
“嗯。”卡尼娅猛地点头,高兴得拭去脸上的泪痕。
乔君儿从头至尾都没理诺焰一下,甚至在诺焰拥着卡尼娅夫人时,她更是别开头,假意漠视诺焰。
表面上,乔君儿的动作是为了表现出对诺焰的冷漠,实际上,看见诺焰与卡尼娅夫人母子相依的画面,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是不想被他人看见而已,所以才移开头。
轻轻松开诺焰,卡尼娅拉着乔君儿到一旁,刻意不想诺焰听见她们的对话。
“君儿,你我都是穿越而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在诺儿身边,有时候,我们也可以讨论讨论现代的事。”卡尼娅害怕乔君儿一进牢房,没等一个月,她就会离开,毕竟她那儿子对感情总是把握不住,只会坏事。
乔君儿面露难色,“夫人,我很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留在您的身边陪着您,但是……我已经下决心要离开这儿,我说过,如果有缘我会回来看您的。”
卡尼娅摇头,痛苦道,“不要……真的不能给诺儿一个机会吗?”
乔君儿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眸子,停顿了会,“夫人我已经和您说过了,您会找到更好的儿媳的,我不适合诺焰。”
卡尼娅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命还真苦,年轻时穿越而来,以为找到了一生最爱的人,最后却没能相守到老,而我年迈的父母与大我三岁的哥哥,也不知道在现代怎么样了?儿子是一个国家的君王,不可能经常陪我聊天说话,如果连你走了,我一定会很孤独的,你舍得让我这样的老人孤单吗?”卡尼娅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刺激乔君儿留下。
卡尼娅的伤感身世,乔君儿的确有些犹豫,但,若留下来,她必定会和诺焰纠缠不清,她不想那样。
乔君儿笑道,“夫人,您不老,还很年轻,王宫这么多人陪着您,您不会孤单的。”从前她没出现时,夫人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
“可是……”
乔君儿连忙打断,转移话题道,“夫人,您在现代还有个哥哥吗?”
“对啊!我记得我穿越来的那天,正好是哥哥儿子满月的日子,哥哥还帮他起了个名字叫益儿。”
益儿?
乔君儿脑袋突然闪了一下。夫人姓严,她哥哥自然也姓严,那么————
“严益!”乔君儿突然惊呼一声,同时捂住自己的嘴。
“君儿,你怎么了?”卡尼娅不明所以,疑惑道,“那孩子是叫严益,现在大概有二十来岁了,你认识?”
“哦,不是,我不认识。”乔君儿赶忙撇清,“那你哥哥是做什么的?”不会这么巧吧?
“哥哥那时候正筹备开一家银行,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银行?对,日罡银行,那么夫人真的与严家有关,那夫人岂不就是严益的姑姑?乔君儿简直难以置信,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这……
乔君儿紧张的神情,吓了卡尼迓一跳,“君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夫人。”乔君儿摇头,尽量保持平常心道。
乔君儿不打算将事实告诉卡尼娅,怎么说,她也算对不起严家,严家是个有头有脸的上流豪门,儿媳妇突然失踪,这将是多大的新闻,而夫人是严益的姑姑,这……她不确定夫人知道情况后会有什么反应,她甚至有些担心夫人会怪罪于她。
卡尼娅觉得乔君儿的反应有些怪怪的,但她没特别放在心上,而是带着期盼的目光,再次道,“希望你认真考虑清楚,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学会珍惜。”
“我知道。”
最后,乔君儿与卡尼娅相拥道别。
乔君儿依依难舍地望着被诺克带走的卡尼娅,在心里默默道了句————夫人,再见了。
卡尼娅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乔君儿的视线之外,乔君儿轻叹了一口气,便欲转身离去。
忽然,她的身子被一道强力有劲的壮实臂膀擒住,她一个重心不稳,靠在了一堵健硕的肉墙上,一股熟悉好闻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很清楚这气息来自谁,乔君儿第一时间推开他,“诺焰,你做什么?”说着,边后退了两步。
“我想和你说清楚,不这样,你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这女人软硬不吃,他一时情急才‘下手’的。
“我没话和你说。”说完,乔君儿便径直转身,向走廊跑去。
诺焰见状,忙追了上去。
到了走廊,乔君儿实在太累,气喘吁吁靠在墙边,停了下来。
“如果我不让你走,即使你跑到天涯海角,你都逃不了!”诺焰沉冷的声音,倏地传来。
乔君儿调整好气息,猛地抬眼,忿忿瞥了诺焰一眼,“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还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想怎么样?”诺焰突然扬声,预期略显不悦。
也难怪诺焰会发怒,他是国家的王上,从来都只有他人对他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权威,然而面对乔君儿,他已经放弃尊严不顾身份,她却三番两次冷言相对,她深深打击到他的男性自尊。
诺焰不佳的语气更加增添了乔君儿离开的决心。他根本一点悔意都没,他以为她回到他的身边是理所当然,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可笑。他如此霸道的想法,可惜对她根本就不适用。
“我想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不想和你说话……”乔君儿蒙上耳朵,闭起眸子,不断摇头道。
诺焰觉得自己真够窝囊的,低声下气求一个女人回心转意就算了,甚至被眼前的女人当作赖皮狗一般,撵都撵不走。
诺焰挫败道,“你真的不愿留在王宫?”
见诺焰的声音软化,乔君儿睁开眼眸,应声道,“是……”
诺焰心头好像被一块大石压着,就快呼吸不过来。他凝望着乔君儿,淡淡道,“我承认我伤害到你,但,这真的代表无法挽回了吗?我已经试着在为自己所犯的错事尽力弥补,这难道对你没有一丝意义吗?你真的如此绝情?”
乔君儿皱着眉头,紧咬住下唇道,“不用弥补,我们好聚好散。”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好聚好散?”诺焰撇头,冷笑一声,“你说得可真容易!”诺焰忍不住怀疑,她真的爱他吗?她可以将他们之间的感情说的如此风轻云淡,就好象处理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乔君儿的这种态度,诺焰无法接受,甚至有些失望。
“难道你认为因为你的几句话,我就要回心转意投入你的怀抱?”乔君儿昂头,反击道。
“我的几句话?”诺焰愈加感到难受。
要知道,她口中的‘这句几话’,那是他平生说过,最低俗,最窝囊,最后悔的话,而她却毫不以为意。
“我没时间和你扯下去。”乔君儿无视诺焰眼底的心痛,伸手道,“给我王宫的通行证,我现在就要走。”
诺焰直盯着她白xi的脸庞,扯皮道,“如果我不给呢?”
乔君儿收手,淡然道,“无所谓,没有你,我照样能离开王宫。”乔君儿再次转身。
“你要找诺克帮忙吗?”诺焰猛地拉住乔君儿的手腕,不愿放开。
乔君儿奋力挣脱开诺焰的大手,恼火道,“就算我找诺克又关你什么事?难道你连诺克的行为也要控制吗?”
乔君儿甚是气愤,因为诺焰的言语里,不但存在鄙夷,而且带有浓浓的反感,好象她找诺克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
“我的确控制不了他,你和他我都控制不了!”诺焰擒着乔君儿的手,渐渐松散。
乔君儿感觉到来自手中的力道逐渐转弱,她竟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漠然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诺焰挑眉,低吼道。
或许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而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乔君儿如果没有猜错,诺焰指的是她与诺克的关系。他难道是在怀疑,她因为移情别恋爱上诺克才不回头的吗?他再次不信任她。
乔君儿实在气不过,顺着他的意道,“是,我是爱上了诺克!因为他了解我,他关心我……他甚至比你好一千遍一万遍。”
诺焰的心在倘血,心痛的别开头,半天不语。
她承认了,她居然承认了……难怪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原来他们之间即使没有误会,她也不可能跟他一辈子,因为她已经找到真正适合她的人,也难怪她一直强调他与她不合适……
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顿时涌上心头,泛起一股股巨浪,拍打着他不甚坚强的心……
可笑的是,他真的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他甚至希望她做他背后的女人,他的王后。但是……这些似乎再也不可能了。
诺焰努力掩饰住心底的伤痛,以一贯的冰冷语调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乔君儿很想哭,她欺骗诺焰的同时,她的心也跟着受折磨。
乔君儿隐约感觉到诺焰的心在颤抖,但,她仍强迫自己忽略他内心的感受,狠心道,“在所有人都不信任我的时候,只有诺克一个人始终站在我的身旁,我才明白,只有他才是最理解我的人。”
诺焰明白的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一寸一寸慢慢松开,最后彻底放手……
乔君儿猛然失去了钳制,手甩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一股空虚的失落感顿涌心头,怔怔地望着诺焰,心如刀割。
“我祝福你和诺克。”诺焰面无表情道,“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也不会再令你感到烦恼,你可以留在王宫与诺克在一起,也可以自由出宫,就当这些日子我对你的补偿。”
“……”
没等乔君儿开口,诺焰已经头也不回,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望着诺焰渐渐远离的高大身影,乔君儿的泪再也不受控制,滴滴下落……
扶着墙壁,勉强支撑住自己无力的身躯,她默默低喊,“诺焰……”
乔君儿无处可去,她想到了马场,那个可以暂时让她放下烦恼的地方。
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晴朗的夜空,此刻它正挂满了星星,月亮像一只钓鱼的小船,仿佛航行在宽阔的银色的长河里,自由自在。
这样美好的天空,忽然让乔君儿想起她在诺特国见到的唯一一场雨……
那天雨下得好大,诺焰正好去王陵祭拜先王,三天了,她好担心,也好想他……当他完好无损回来的那一瞬间,她似乎觉得雨停了,世界晴朗了,心也开阔了……
那夜,他们同样因为诺克而争吵,诺焰甚至说了一些令她痛心的话,但最后,他追上她,并向她解释,向她道歉,还说了一大堆肉麻的情话……那个浪漫的夜晚,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自那天开始,他与她之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和他终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也许世事就是如此,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最后的结局是没有人可以预料的,一时的美好,不代表永远的美好。
“君儿。”
毫无语警的一声呼唤,拉回了乔君儿的思绪。
“诺克。”乔君儿转头,强扯出一抹笑颜,“很奇怪,为什么你总能知道我在这?”
“很简单,只要你心情不好,你就会来这。”诺克依她而坐,接着,望了望星空道,“夜色真的很美,但它最需要的是欣赏它的人。”
乔君儿歪着头,假装心情颇好的样子,天真道,“你想说什么?”
“我送夫人回来,路过王的卧房,我看见王的心情很不好,他喝得很醉,地上全是空了的酒瓶……”诺克猜想,王与君儿必定出了一些新问题。他四处找寻乔君儿,最后才想到她有可能来了马场。
“呵……”乔君儿继续假装无谓道,“是吗?”
诺克转头凝视着乔君儿,戳破她伪装,“不要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王了,你们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为什么偏偏要在这节骨眼闹情绪呢?”
乔君儿蓦地收起笑容,低着头,坦然道,“我们不是闹情绪,这次和以往不同,我已经和诺焰说清楚了,他也肯放我走。”
“怎么可能?”诺克显然不相信。
王对君儿的感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王的眼神,只要君儿出现的地方,王炽热的眸光总是追随在她的左右,这份浓烈的情意,永远假装不出来。
“我告诉他,我爱上了你,他说祝福我们俩个。”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恐怕这一辈子都会折磨着她……
诺克蹙眉,错愕不已。“你怎么能对王说出如此残忍的违心之言?”他虽然喜欢乔君儿,但他知道,她的心里除了王不会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她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被王的态度而愤怒。
乔君儿以为诺克怪罪她无原无故拖他下水,面露歉色道,“对不起,我当时找不到借口,加上诺焰咄咄逼人,我才‘借’用你和他说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诺克解释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你这样对王说,王真的会放弃的。”王平时就已经忌讳他与君儿走得太近,现在君儿利用他为借口,王必定会相信。
“他误不误会我不在乎。”乔君儿耸了耸肩,刻意说得很轻松。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王,就不会一个人坐在这暗暗流泪,更不会一提起王就情绪低落,还要装做一副无谓的样子。”
诺克今日是铁了心要说服乔君儿,因为他实在不想看见王与君儿俩人互相伤害,郁郁寡欢。
诺克的话的确说中了乔君儿的心思。被人戳穿了谎言,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
“我不想再提他,我们说说别的吧!”乔君儿转移话题道。
乔君儿的态度仍旧很强硬,且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诺克仍不放弃,叨念道,“君儿,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明明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其他男人,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王已经为他所做的事向你道歉,我看得出来你在王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够取代的,你不了解男人,男人越是在乎一个女人,越是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王亦不例外。”
诺克说了这么多,乔君儿只是随意回了句,“谁说我不会爱上其他男人,我随便找一个男人也比他强。”诺焰实在伤她太深,她已经累了,宁愿静下心来什么都不想。
诺克忍不住轻笑了出声,“你真的太不了解王了。”
乔君儿扬起头,疑惑地望着诺克。
“要知道,你的他是一个国家的王上,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傲气,他对他所做的事,从来就没后悔过,也不需要解释。但是为了你,他学会了低声下气,学会了内疚后悔,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吗?”
乔君儿无法否认诺克说的全是事实,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很难再复活了。
乔君儿扳起面孔,假意生气道,“诺克,你不要再说了,你再说我就不和你聊了。”
“你看看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不在他身边的夜晚,他每晚都与酒为伴,他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这个时候,惟有你,谁也解不开王心里的结。”
他真的喝酒吗?
他老喝酒再好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惊觉自己又不自觉的关心起他来,乔君儿摇了摇头,“别说了,你送夫人去那里,夫人还习惯吗?夫人一向高贵,要她去那里她怎么能坚持得下来?你还说他好,你看看,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毫不心软。”
说起来,乔君儿就有气。
“君儿,你不能只为自己的立场考虑,王要治理整个诺特国,就必须这么做。所谓以德服人,诺特国民之所以如此崇敬他们的王,那是因为王代表着正直与公明,如果王自私,那么诺特国民将如何看待他们的王?”
其实乔君儿能够理解诺焰的立场,只是事关卡尼娅,她多多少少有些难受,所以无理起来。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诺克起身。
乔君儿眸目大睁,问道,“你要走吗?”
“后天是选妃的第三轮,我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得准备很多事。”
原来选妃真的推迟了,难怪她没见到新的妃子,想到以后诺焰的身边会有新的女人,乔君儿便有些心痛与伤感。
诺克突然回头道,“对了,我与夫人暗地为你谋了一个名额,当然,选妃那天你可以选择出现,也可以选择消失,我能为你与王做的只有这些。”说完,诺克不再回头。
什么?她不是没过关吗?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