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敬一似嗔似怪加上一句:“到岳父这里你是认为怎么都可以,但是你怎么也要替我想一想啊。”
他听出了锦儿语气的变化,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他感觉从前的锦儿仿佛又回来一般;但是眨个眼的功夫,锦儿就又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他现在很确定,锦儿是在和他保持距离;怪不得他心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原来是锦儿故意为之。
五年了,他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锦儿远离她:经过谈家一事后,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心。
他故意用极为亲昵的话,就是想让锦儿知道,他还是他,而金家当然也会是锦儿的家,会为她遮风挡雨。
锦儿轻轻的想把手抽回来,但是这次并没有如愿;自她回到金家后,金敬一不是一次握住她的手,而她总是把手抽回,金敬一并没有相强。
金敬一惊喜之中还要考虑母亲和谈秋音的感受,又要考虑锦儿的感受,他的确是不想锦儿有过多的压力。
但现在他不同了。他和锦儿是夫妻,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但是有些事情他想现在就应该让锦儿明白,他是不会让步的。
什么叫做回来只为了儿女,要把他拱手让出去?!他很生气这种说法,也绝不会同意锦儿这种一个人的决定。
锦儿抿唇抬头:“敬一,我……”
“女儿——!”沐夫人冲了出来,看到锦儿的时候身子却猛得停下,扶住身边的柱子身子抖个不停,上上下下的打量锦儿,然后泪水泉涌而出:“我苦命的女儿啊!”
她直直的扑过来,金敬一只能松开锦儿并错开一步,但并没有远离,就是怕她们母女再因为太过激动有个好歹。
锦儿冷静的多,但是眼圈也红了,抱住了沐夫人后身子下滑跪倒在地上:“锦儿不孝让母亲挂心了。”
沐夫人也跪坐在地上,也不理会锦儿说些什么,只管把锦儿拥在怀里大哭:五年来的每个日夜,她都在担心女儿,都盼着老天可以保佑女儿。
求过神求过佛,天可怜见的,她求过的漫天神佛显了灵,把女儿送到她的眼前来。
除此之外她也有一份天大的委屈,那些对锦儿的闲言闲语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却相信女儿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女儿一去不见人,她哪里有分辩的余地?说的再多被人堵一句:那沐锦儿上个香,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是私奔是怎么样了?
如今看到女儿她感觉终于可以说清楚,终于可以证实女儿是清白。
“咳,夫人快快起身。”沐老爷随后走出来,因为家中已经无使唤之人,只能自己过去扶起自己的妻子来,看着女儿也是老泪横流。
但倒底是男人家,并没有像沐夫人那般失态。
金敬一也扶起了锦儿来,相劝着沐夫人进了屋里,请沐老爷和沐夫人坐下后,他拉着锦儿的手一起上前:“小婿给岳父岳母大人请安。”
沐老爷叹口气:“我本说过不再和金家来往的话,但是多年来却多亏你的照应……”他看一眼女儿:“敬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其它事情都好说。”
“唯有一件事,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话,我是绝不会让你再进沐家门,也不会让锦儿和你回去。”
沐夫人哭着拉他的衣袖:“女儿刚回来……”她现在心疼女儿还来不及,哪里还想说其它的?
锦儿一颗心也终于放回肚子里,她以为父母也会如沐坚一样,那她就真得要撞墙了。
不过听到沐老爷的话她才抬头看过去,不知道父亲倒底想要让金敬一做什么;同时心也微微的提起来,怕就怕听到父亲如沐坚一样的话。
沐坚并没有进屋,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金敬一起身施礼:“请岳父吩咐。”
“我家女儿虽然不敢说贤良两个字,但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你和锦儿几年夫妻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沐老爷的脸沉了下来:“但是这几年中伤锦儿的话太多了。”
“如果金家有半句对锦儿的污蔑之言,我沐铁成宁可女儿老死在家中,也绝不让她去你金家受那种窝囊气。”
金敬一连忙跪倒在地上,把锦儿清白之事说出来,只是隐了一些对自己母亲不好的事情,其余都是照实说。
沐老爷听完后点点头:“如此就好,就好。”然后他让妻子和锦儿进去说话,由他和金敬一在厅上继续说些朝中的事情——也不过是翁婿间的闲聊。
不大一会儿沐老爷就让沐坚出去买一桌席面回来,等到沐坚回来后,他便让沐坚陪着金敬一,起身也往内宅去。
锦儿正和沐夫人说话,见到沐老爷进来便起身:“父亲——”
沐老爷看一眼妻子,然后坐下后道:“锦儿你向来称为父为爹爹,今天如此称呼倒显得生分很多。”
他指着椅子:“坐下吧。我就是想问一件事情,刚刚想问敬一的,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问你为好。”
“你回来了,可是谈家有个女儿在,你和其已经叙过礼了?她可曾向你敬了茶?”谈秋音如果敬茶的话,那她就是妾了。
锦儿摇摇头:“不曾。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唉,我得到金家的承认便不简单。”
沐老爷闻言摇头:“你那个婆母,我们早已经领教过了;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人应该往前看嘛。”他看一眼锦儿:“我听你弟弟说,你在门前打了他,当着众邻居的面儿?他是个读书人,最是爱面子你是知道的……”
锦儿闻言看一眼沐夫人,见沐夫人的眉眼间也全是担忧,忍不住在心中就是轻轻的一叹:“小弟在门前口出污言,女儿也是无奈。”
沐夫人却急急的问:“不要紧吧,不要紧吧?那个孩子气性可是大呢。”
沐老爷摇摇头:“锦儿动的手,其它的地方并无受伤,只是脸有些肿胀。锦儿,你也下手太狠,做个样子也就行了,再说稍等敬一就到了,你弟弟也就不会再胡闹。”
“你这么一打伤姐弟感情不说,尤其是让他在邻里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一个男人却被一女子打了,你说说,也不怪他现在还顺不过这个气来。”
他看一眼锦儿:“我知道他不对,但是五年来你知道你弟弟受了多少气,所以才一下子说错了话;但是你万不该打他的。”
“这样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就给他赔个不是,他就是好面子嘛;好不好?”
锦儿看着父亲殷殷的目光,就差求自己了,不得不点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呢,父母并没有什么不好,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多疼爱一点也是常情。
这五年来相信他们老夫妻的日子不好过,长女不见了生死不知,而长子却先他们一步而去,只留下一个沐坚:定是捧在了掌心里。
这样当然不是对沐坚好,但是要劝也不在一时,更不应该在今天。
沐夫人落下泪来:“锦儿,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呢,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了,也是我们沐家唯一的根苗了。”
锦儿只能认错。
沐夫人却不能释怀:“就算你向他赔了不是,可他是个要强的人,在邻里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依着他那个性子不知道要憋出什么病来呢。”
锦儿听得心里很不滋味儿,怎么说沐坚在门前所为也太过份了,她也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一下,却惹得父母双亲如此的伤心与责怪。
父母也不是待她不够好,也不是不疼爱她,但是明显是偏了心的,而且是偏到了京城去。
沐老爷长叹道:“可不就是,坚儿那个性子只怕真得会病到;锦儿啊,你是长姐要多让着他些,我看不如你在走的时候,在门前向他施个礼赔个不是。”
“敬一带了不少的东西来,左邻右舍都送了,你走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出来相送;你当着他们给弟弟赔个礼,让他找回脸面来,他也就不会有事了。”
“还有,他今年要参加乡试的,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来,怕是读的再好到时候也写不出好文章来。”
锦儿听得心中已经有气,饭间向弟弟赔个不是也就罢了,反正是一家人嘛,她也想能和和乐乐的;但是在门前赔礼这算什么?
是不是就算她承认沐坚所说的都是对——那让人看得笑话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有金敬一的,有镇南王府的。
她沐锦儿清白有损,可是做丈夫却宁可戴顶绿油油的帽儿,而镇南王府还出来黑白颠倒?!
“父亲,门前给小弟赔不是不太妥当?会让邻里们误会女儿清白真得有污,如此一来让敬一如何做人?传到了镇南王府……”她不得不回绝。
因为是生身父母,所以她才说得极为委婉。
沐老爷很不快:“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你的清白当然是无损的,我刚刚和敬一也说过此事!你赔个不是只是给你弟弟个脸面,有什么不可以的。”
“却还要扯出镇南王府来。锦儿,你是我的女儿。”沐老爷认为锦儿在用镇南王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