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大姨娘所说都是真得,因为铺子里面可是真金白银,没有几个自己人怎么弄体己?
再说铺子里有自己人,总有太多的便宜,不傻的人都会把自己的人塞进去:最好能让铺子在暗中变成自己的小金库。
做姨娘的还有什么盼头,反正成不了金府当家作主的那一个,倒不如多弄些金银傍身:老了之后总要过活的,指望男人那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以色而侍人,她们哪一个不是明明白白老了之后,那个男人就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因此金府的铺子里人手是很复杂的,没有一个姨娘不想伸手的。
当然,也不是姨娘们说安插人就能安插人的,自然是要那个男人说了才能算;比得就是谁的枕头风厉害,男人只要答应了就算是主母也只能心头有气。
比如说费大姨娘,她可不是只有些银子傍身而已,金老太爷可是给了她一个庄子的。
只要你能让男人开心快活了,男人就会很大方的;而女人能有几年好年华,哪个不拼命捞好处那就是傻子。
听到费大姨娘的话,锦儿眼中的寒光一闪,抬头看向金敬一:铺子里事情是庶务,一般而言都是男人家来做主。
也有主母当家的,那都是男人忙不开才让妻子去管中,如果日后儿子长大成人,老子管不过来当然就是儿子去管,主母还是打理府里的事情。
锦儿就是想让金敬一给句话,费大姨娘所说是不是真得。
金敬一眼珠子真得要掉下来了,如果不是锦儿的目光转过来,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他还不知道要呆立多久呢。
他真得不敢相信那个出手果断麻利的人是他的锦儿、他的妻;不要说是一般的女子,就是一般的男子也不可能做到锦儿那样。
这真得是他的锦儿?霎间在他的脑海滑过一个疑问。
“铺子里有不少亲戚帮忙。”他咳了几声答道,可是声音些干:“原来我和你说过一些事情的。”
他也真得有些疑惑。
因为父亲宠信妾室左弄一个人插进来,右弄一个人插进来,什么事情也不会干领工钱吗?领工钱也就算了,但是还一副老板的模样真让人受不了。
如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好同旁人说,有那么三五次因为姨娘们的亲戚让铺子赔了银子或是出了乱子,他才在晚上对着妻子抱怨两句。
但是现在锦儿却好像完全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锦儿看到了金敬一眼中的疑虑,淡淡的回他一句:“我曾大病一场,忘了很多事情;不记得这些事了。”
她说得极为自然且理直气壮,倒让金敬一生出几分尴尬来,看着锦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做为锦儿的丈夫来说,他现在应该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去怀疑她,因为她五年来就当真是活在地狱里啊。
金太夫人很不快的瞪两眼儿子,沐锦儿一个眼神就把儿子的魂勾走了,不用人家开口相问他就说话,哪里把她做母亲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瞪完儿子又瞪一眼锦儿,看看被锦儿按在桌上的费大姨娘心里当然是高兴的,可以说是太高兴了。
自从老太爷纳了费大姨娘后,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狠狠的收拾过费大姨娘,但是她是不能,因为她是妻,她是金家的主母。
女人不能妒嫉,要贤惠,要主动为丈夫纳妾。
同时她也被锦儿镇住了,更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去和锦儿面对面:锦儿这五年来倒底过得什么日子,原来那真得是个娇怯怯的大小姐,如今怎么和个土匪似的。
真吓人。她不怀疑费大姨娘说不清楚的话,锦儿一恼怒会当真杀人。
她也说不清楚,但是锦儿就是让她有这种感觉。
锦儿不再理会金敬一,松开不再按着费大姨娘,让费大姨娘大大的喘了两口气。
不等费大姨娘挣扎起身,锦儿已经伸手拿起一个没有掉下去的碟子,在桌上一拍两半。
响声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莲香看到锦儿如此,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立在锦儿身后盯着金顺一等人。
事情已经如此,绝对不是她一个婢仆可以做主的;锦儿做事也不容她说三道四啊,对与错她也只能跟着走下去。
锦儿飞拿起一半碟子飞快的抵到费大姨娘的脖子上,破掉的那一边就挨着费大姨娘的皮肤。
费大姨娘保养的不错,皮肤虽然不再吹弹可破但还是细嬾的紧;因此她的皮肤上就多出了一条红痕来,疼痛让她不敢再多动哪怕一点点。
锦儿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天来做什么,为什么开口就要我的性命?你不说个清楚,就认为我会放过你?”
费大姨娘并不胆小,胆子小怎么会弄到不少金府的家业?但她的胆子在锦儿面前真得太小了些,险些都要晕过去了。
她知道锦儿不是在说笑,如果她答不好锦儿真得会下杀手;可是这话要如何说呢,说出来怕是锦儿也不会轻饶了她。
锦儿说完后,好像是为了表示真得不是吓她,不等她开口把手里的半个碟子动了动,立时在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浅浅的伤口,血,马上涌出来。
她,从来不说狠话——杀人之前还会告诉那人我要杀你?那是傻子!
金太夫人揪着领口差点惊叫出声,而屋里的红梅等两三个丫头脸色大变,差点都跌坐在地上。
却无一人敢尖叫,都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声音来引得锦儿大怒,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
金敬一冲过去:“锦儿——”
“让开,我的事情我来做;你想不想帮我是你的事情,但是不要妨碍我。”锦儿看也不看他:“这五年来,我可是靠自己才活下来的。”
金敬一只是怕锦儿真得失手杀人,不值啊:“锦儿,你不要伤到自己。”
锦儿回头看看他:“伤到自己?哈,我记得就在去年的冬天,我的脚上冻伤化脓却无钱求医,只能用刀子把那些烂了的肉刮下来。”
“要伤的早都伤过了,你现在才说不太晚点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如果你现在和以后不再伤害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求太多。”
她并不奢望金敬一会帮她,也不求金敬一会护她一二。
金敬一心痛莫名,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锦儿手上一用力:“你说还是不说?”
费大姨娘现在胆子都吓破了,哪里还敢不说?只是看锦儿和金敬一说话,她不敢打扰罢了,却不想又惹得锦儿不高兴。
她连忙道:“我只不过是想讨好一下谈秋音,想给顺一弄个功名,指望着谈家能帮个忙;因为求太夫人是不可能的,只有求谈秋音才有可能。”
费大姨娘如果不是吓坏了,真得不会说出来;她真得只是想帮一把谈秋音,却不想自己反而落到了锦儿的手上。
锦儿闻言皱起眉头来,不过半个碟子却被她丢到一旁:“想不到,还有这样视我为仇敌的人,嘿。”
费大姨娘没有锦儿按着,直接滑倒地上连爬也爬不起来:“我是被鬼迷了心窍,大夫人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您千万不要记恨我,我也只是想儿子能好一点儿,谈家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对,是我鬼迷了心窍……”
她哆嗦着话不成溜,说来说去也说不出新花样来。
锦儿冷笑:“记仇?知道我这五年来学会了什么嘛,我学会了不记仇,”
“因为有仇当场就要报了,比如人打我一拳我必还两脚,你要我的性命,嘿,我就不会对你手软。”
“不要以为我不敢动手,杀了你会不会抵命那是后来的事情,但是我饶过你却会死在你的手上,这笔帐我可是算得极清楚。”
费大姨娘哭着跪在地上:“我真得不敢了,真得不敢了;大夫人,求求你了,我还知道不少事情,我都说给你听。”
“是府里的金年高说您回来了,谈家有路子买个官身是……”她只求锦儿能饶过她——她很怕死,因为好日子才没有过几年啊,多舒服的日子啊。
锦儿喝道:“我没有问你,至于府里是谁在兴风作浪,也同我没有关系;那是,太夫人或是谈夫人的事情。”
她瞅瞅费大姨娘,再回头看看金太夫人,忽然哈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一脚把费大姨娘踢倒:“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要听清楚我的话。”
“我是我,旁人是旁人,你只要不来找我的麻烦做什么,我都懒得理你,听懂了吗?”
费大姨娘的脑子还真得不好用了,闻言虽然连连点头但并没有明白锦儿话中的意思。
倒是金敬一听明白:“锦儿!”这就有些过了。
锦儿要查问害她的人,他当然不会拦着;但是现在事情问清楚了,她要放过费大姨娘也说得过去,怎么说她也是父亲的妾室,予孝字而言也要待之以礼。
却没有想到锦儿居然让费大姨娘继续和他的母亲为难。
锦儿却不理会他,知道费大姨娘没有听懂:“你只要做好你自己,这五年来你怎么做事,在忙些什么,还怎么做事继续忙你的,懂了吗?”
费大姨娘听到金敬一带怒意的喝斥,再听到如此明白的暗示,还有什么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