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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会魔法的奶奶

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和端端的妈妈为端端选择了一所普通学校。

在前边我说过,我为端端选择那所普通学校,是因为: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在这样一所普通的学校学习、生活,可以保持自己生活的本真,可以见到现实生活的本真,可以在本真之中建立、保有、完善自己的人格。

完善的人格才是孩子的立身之本。

我是我。

我有我的生活。

我的生活有梦幻,但它是最真实的!

——我就是要让端端知道并且做到这一点。

端端上学了,大大的书包占据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的妈妈对我说:“孩子的书包太沉,你帮他拎吧。”

我笑着摇摇头。

我不可以那样做。

每天早晨,我们父子两个人,穿越家门前的那个长长的早市,再转过楼群,穿过另外一个长长的早市,端端的学校就到了。

早晨散步的时光令我流连。

我的一个朋友向我介绍,在学校的旁边,有一个小孩子的临时托管所,托管所有一对老夫妇,对孩子非常好,在那儿临时托管的孩子有十几个,每天中午到学校门口接回去吃中饭,然后再送回学校,如果晚上放学家里接得不及时,还可以在他们那里写作业、玩耍或休息。

还有一点,收费合理。

我和端端的妈妈跑去考察,果然不错。

就把端端送过去了。

开饭了!

那个场面可真热闹。

托管所的奶奶,我们和孩子一样,都叫她连奶奶,不知她姓连,还是她的职权有点像部队的连长,反正是沿袭下来的,大家都这么叫。

连奶奶像一只老麻雀,孩子们像一只只小麻雀,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叽叽喳喳的叫声。

不久,关于连奶奶会魔法的故事就传回来了。

有一天,端端回来,很兴奋地告诉我:“连奶奶会魔法。”

“什么什么?”这可让我大吃一惊!

端端说:“这么大一个盆,里边放上面,用水一搅,放进大锅里,二十分钟就出饺子。”

我还以为有什么稀奇的呢。就说:“年年咱家都包饺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对,不对,连奶奶包的饺子没有馅。”

“那就是馒头。”

“不对,不对,连奶奶的馒头是圆的,街上卖的馒头是方的。”

一个固执的死心眼。

几年过去了,端端在“会魔法的奶奶”家生活得很好,他们相处得也很融洽。融洽并不代表没有矛盾,端端对连奶奶也会有意见:

不让他们随便用电话,用电话收费。

批来的雪糕零售给他们,但又不允许他们一个劲儿地吃。

偏向女生。

…………

每每这时,我都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给他一个圆满的答案。

十几个孩子,如果每人每天打一个电话,那奶奶无形之中就会损失几块钱,而这几块钱是奶奶不应该负担的。

奶奶去批雪糕,自己付出了劳动,零售给大家,挣个差价,无可厚非,况且,奶奶并不是一味要挣你们的钱,在饭食方面,她还在极力地调整。

至于偏向女生,这是一位绅士不应该提出的问题。

…………

端端对于我的答复还算满意。

现在,端端已经是“大学生”了,他的个子长得也挺高,每天笑吟吟的,烦恼无多。

连奶奶总说:“这孩子的心丢了,不知丢哪儿了。”

言外之意是批评他大大咧咧。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端端也会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他还没有学会脸红。

生气的时候除外。

不错,我乐于端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生活、学习,家庭、学校、社会,他所生活的全部空间交给他的都是真实的一面。这里面有美好,有快乐,有丑恶,也有痛苦,这些东西都坦坦荡荡地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去分享,去奋斗,去排解,去战胜。

世上不会存在“会魔法的奶奶”。

但“会魔法的奶奶”又随时随地出现在端端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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