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五岁的时候,我们有了新邻居,邻居的孩子和他同岁。
孩子不能没有玩伴。
端端在家里有几个玩伴,他们可以说是好朋友,可他们之间也有争吵和矛盾。来自于不同背景、不同家庭的几个孩子各有其处理问题的方法和判明是非的标准。
端端五岁那年的夏天,他和我们新邻居的孩子还有另外一个小伙伴在外边玩。他们开始的时候只是疯跑,后来,端端对一辆三轮车发生了兴趣,他去摇车的链子!孩子有趋同性,尤其是发现令他们感到奇异的事物时。很快,另外两个孩子也跑过来,他们一同操作这个可以转动的“怪物”。
后来,新邻居的孩子突然哭起来。他的手被掩了。
我们冲了出去。
我当时看到的情景是:新邻居的孩子在哭,端端有些不知所措,另外一个比他们大的孩子在拼命表白自己,那个孩子说:“不是我,是端端摇的车子!”
端端的妈妈问端端:“是你吗?”
端端的脸一下涨红了,大声说:“不是!”
端端的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去检查邻居孩子的伤情。
另外一个孩子跑回家了。
新邻居是一对非常和善的夫妇,他们问孩子:“怎么弄的?”
他们的孩子说:“不知道。”
经医院检查,新邻居的孩子只有外伤,没有伤及骨头,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这件事完全可以这样过去。
但我和端端的妈妈并没有如此处理。
我们把端端领回家,端端非常紧张。我和端端的妈妈有意缓解一下气氛,谁也没有说这件事。我们从始至终,没有对这件事的本身做任何评价。端端的妈妈亲热地叫端端,带他去厨房洗手,我放桌子,张罗饭菜,然后,一家人团团围坐吃晚饭。
饭后,端端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端端的妈妈一边擦地,一边问他:“宝宝,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她制造了一个和儿子说话的氛围。
我不便插言,就去书桌边看书,但我一直在关注事态的发展。
端端断断续续把事情讲清楚:是他先去玩的车链子,但不是他把新邻居的孩子的手弄坏的。新邻居的孩子对满是油污的链节产生了兴趣,去触摸,这时,正好那个比他们大一岁的孩子摇了一下车——他大一岁,手快,后来摇车的“工作”基本上都由他包了。
这就是经过。
但那个孩子喊:“不是我,是端端!”
端端对妈妈说:“妈妈,不是我!”他很委屈。
我相信儿子的话。
我转过身来,加入了他们母子的谈话,我问端端:“小朋友的手坏了,你心里好受吗?”
他摇头。
我说:“所以,以后不要玩危险的游戏。”
他点头。
我又说:“伤了别人和伤了自己一样,都不是好事情。”
端端深信不疑。
这时,端端的妈妈问端端:“和你一起玩的新朋友受伤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端端呼地站起身,拼命点头。
我们一起去市场,买了一些水果,然后一同去新邻居家,对他们的孩子表示慰问。我们的举动让新邻居深感意外。他们从自己孩子的口里也问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们会去看孩子。尤其是端端,他和新邻居的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变得十分融洽!
我和端端妈妈的举动不但新邻居不解,也令其他人不解,有人提醒我们说,这样做没必要,这样做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我和端端的妈妈从来不这样认为。
新邻居是在这里租的房子,女主人的妈妈家就在我们这栋楼的前楼。不久,他们搬走了,但他们每次回妈妈家,他们的孩子都会在楼下喊端端,新邻居家的女主人很支持自己的孩子和端端玩,他们搬走以后,她还特意领着孩子两次到我们家看端端。
关怀。
我和端端的妈妈都希望我们的孩子学会关怀。关怀自己,也关怀别人。关怀我们共同生存的这个社会。
这是我们要做的,也是我们能做的,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