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涵离瞅瞅澹台溶,轻轻收回空钱袋,小心翼翼的装进袖袋。
澹台溶叹了一口气道:“别苦着一张苦瓜脸了,我没去,他们谁也追不上他的!”他揉了揉蒋涵离的脸,向两边扯了扯。
蒋涵离一听,双眼顿时放光:“大哥没事?”她跳起来,“你故意放他走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扑上去揽住澹台溶的腰。
澹台溶笑眯眯的点头,同时环住蒋涵离。
蒋涵离却又立时挣出他的怀抱,弯腰捡起一片碎碗片儿,手指敲了敲,又对光看了看,看完转头对着掌柜皱起眉头。
“掌柜的,你说这都是玉制的?”她冷冷的道。
蓝月轩看了这许久,冲柳暮远一笑道:“哟!回魂儿了!”他也弯腰捡起一块木屑。
柳暮远摇了摇头道:“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他扫了掌柜一眼。
掌柜的听了蒋涵离的话,点着碎片对她说:“这可是上好的白玉,小哥可看仔细了!”他俨然行家。
蒋涵离手一转:“掌柜的可识字?”碎片上,赫然印“金川民窑烧制”几个字。
“这白玉是烧出来的?”澹台溶也笑着上来问,“我倒是没听过,回头要到金川访一访这法子,也好多条发财之路!”他斜了一眼掌柜的。
蓝月轩也将手里的碎木递上来:“这是五年生的水曲柳木制的,因宽度不够,所以这个桌面倒是拼的辛苦,就是缺了柔韧性,不够结实!”他轻轻一掰,碎木又成了几块。
掌柜的顿时满头大汗:“客官,客官……这个……这个……这个是老朽记差了,雅间儿的东西才都是玉碗和红木,这……普通小包间,不是的……对不住……”没办法,遇到行家了,看来蒙不上了,他立即见风转舵。
蒋涵离伸手:“银子还我!”她掏出钱袋,准备收钱。
掌柜的忙转身对小二道:“还不快拿钱!除了饭菜钱,其它的都还给客官!”小二忙不迭的拿出一锭银子,其它的都还给蒋涵离。
蒋涵离细细将所有的银子装入钱袋,然后又道:“掌柜的,我弘朝律法中,对弄虚作假、欺客诈财的奸商是如何处罚的?”她的手又伸了出来,掌心朝上。
柳暮远淡淡道:“经商者欺诈勒索,招摇撞骗,一经查实,罚没收所有财产,本人充军。”他同情的望着掌柜的。
蓝月轩转头打量着酒楼:“唔,这酒楼不错,不如咱们要了吧!”他对蒋涵离说,“你不是一直想弄个酒楼啊什么的挣钱嘛,这倒是天意!”说着,他出了门。
蒋涵离愣了愣……话说,我是想过开个酒楼啊什么的,挣点钱,可是……我什么时候给这厮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掌柜的脸顿时白了,立时扑跪在地上:“几位大爷,不能啊!这是老朽赖以糊口的小生意,你们不能哪……”顿时涕泪齐下。下的同时,他向小二丢了眼色。
小二慢慢退后,一会儿功夫就没影子了。
这时蓝月轩又转了回来:“楼倒是不错,就是装修太低档了些,难以入眼!”他点着楼下大堂道,“那里得再加些长柜,方便欲小酌几杯的人!你觉得呢?”他征求蒋涵离的意见。
蒋涵离讪讪的收手,她本来想把大哥的银子都要回来就完事,没想到,蓝月轩连酒楼都不放过。
“唔,长柜前可以加些高脚椅,供喝酒的人歇息!”既然蓝月轩向她征求意见,她就实事求是的道。
澹台溶失笑道:“你果真想要这酒楼?”他望着蒋涵离。
蒋涵离嘿嘿笑起来:“能弄到手,也不错哦!”这酒楼,处于如此关键的地理位置,又有良好的客源,不要才是傻瓜!
蒋涵离点点蒋涵离的小鼻子道:“那我就送给你!”他一甩手,丢下几锭黄金,“这些足够买下你这酒楼了,你再去别处盘家店铺吧!”只要蒋涵离喜欢,他就愿意为她争取。
掌柜的瞅瞅黄金,又瞅瞅澹台溶,默不作声。
澹台溶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一伸手:“行了,带我们去见能做主的人吧!”他可是早就看到小二跑出去的,估摸时间,正主儿差不多也该到了。
掌柜的从地上爬起来,抬袖抹去脸上的泪水,也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澹台溶牵着蒋涵离往外走,蓝月轩和柳暮远也跟了出来。
刚下了楼,一群官兵忽拉冲了进来,将酒楼围了起来,远远的一顶轿子忽闪忽闪正往这边赶。
蒋涵离边走边伸头看:“又有人来吃饭了,看样子是个官儿,咱要不要等他吃了这一顿再说?”这次办差,可是皇上要求低调的,不能大张旗鼓的去,以防贪污者有了防备。
蓝月轩扑嗤一笑,对蒋涵离道:“你这衣裳换了,怎么性子也换了这许多!”他瞟了一眼渐行渐进的轿子,“唔,三品官轿,这天曲镇上,最大的官儿就三品吧!”他托着下巴,望向柳暮远。
柳暮远点头道:“是,漕运督司金大人!”他望了蒋涵离一眼,补充道:“金盏花的哥哥!”
蒋涵离正在好奇三品官儿,听到柳暮远的话大惊:“金盏花的哥哥?他……他……他怎么在这里?”话说,她一直觉得金盏花是孤儿的,因为,他不象有人牵挂的样子。
牵挂,和被牵挂,都没有。
澹台溶望了望蒋涵离,又看了看柳暮远,静静的握紧蒋涵离的手。
蓝月轩扯过一个板凳儿,坐到柜旁道:“他怎么在这里,得问你!”他顺手提过一个小酒坛,“当年,金盏花被他哥哥金大强献与公主,公主一高兴,就保举他做了官儿,这个金大强因为擅长钻营,不多时就升到三品,上次他入府拜见公主,公主正好要入宫,见了他便给皇上提了一提,皇上就把他派遣至此,这眼看着一年多了!”说完,他拍开酒坛泥封。
“看来,这酒楼没跑儿了!”他轻轻一笑,仰头喝了一口酒,结果被呛的直咳嗽。
蒋涵离摇了摇头……金盏花摊上这么个哥哥,还真命苦!不过,一个金大壮,一个金大强,他爹娘还真会起名字!
柳暮远端了碗水过来:“润一润吧!这里的酒必然酿造时辰短,粗粮酒糟蒸出来的!”他说着,把水递给蓝月轩。
蓝月轩喝了两口水,摇头道:“这酒楼,不能让他们开下去了,好不容易上了岸的人,巴巴的吃一口酒,被呛死不说,还要遭这黑心奸商的欺压,不是太让人寒心了么!”唔,佛曰,要日行一善,他这就是在做今日的功课。
没想到,三品官儿金大强见了澹台溶,倒也认得:“不知澹台将军莅临本镇,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恭恭敬敬,一个揖作下去。
澹台溶抱抱拳头,淡淡道:“好说好说,金大人客气了!”他一点酒楼,“本将军觉得这酒楼不错,欲盘下送朋友,掌柜却将你请了来,莫不是这酒楼是你的?”他轻描淡写的问。
金大强站直身子,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将军说差了,这酒楼是下官替安乐公主打理的,将军若想要,待下官禀报了公主后,再行定夺!”他说的一本正经。
不能不说,这个拒绝的借口,太艺术了!将军再厉害,能比得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