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角剧烈一抽,这是穿越到古代青楼了么?太……太喜感了这是……
那郑公子也觉得该怜香惜玉些,看着人家小舞动人的脸蛋,再对比我扭曲的脸以及脸上硕大的创可贴,总算神智一凛,站起身来大步向小舞走去,手掌一伸,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摇着晃着往内厢走去。
老板松了口气,看了我一眼,无声做了个嘴型。
待辨清那个嘴型后,我蓦然怔住。
因为他说:“这是报应。”
从前也不乏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她们都是一些被我收拾过的幺蛾子们,经常拉帮结伙地将我堵在巷子里,大概因为当时大家的年纪都小,而老爹对于这个城市的人民,向来亲和,也导致虽然我是大小姐的身份,也经常是作恶多端,年纪大的都会忍让我几分,年纪相当的,就会不服气来挑衅。
那个时候,她们经常是边跑边回过头来吼:“甄小竹,你会有报应的!”
小小的孩子,都可以开始对我说出这么恶毒的诅咒来,可见我有多么的十恶不赦。
然而,对于报应这个词,我向来只认准一句箴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等我吃饱。
我会吃饱喝足之后,去讨回我该得到的,去承接我该承担的。
“啊——”一声嘶哑的尖叫声,伴着哭腔突然从内厢传来,是小舞!
我心下一惊,立即朝着小舞的房间跑去,那个郑公子可千万不能在这里出事!
只是,等看清情况后,心也立刻沉了几分。
门内,躺在血泊中的男生,还是那样黑塔般高大的身形,却是已经停止了呼吸!
小舞惊慌失措地跪坐在一边,全身发抖,见我们冲进来,吓得连声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我还没有收回眼神,曲禾已经一手搭上我的肩膀!
“快走!”
门外却在这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听说这里出了人命案子,全场包围起来,一个都不许出去!”
牙关狠狠一咬,我倏地看向那个老板,他却回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一次被拎进来坐牢,感觉……挺新鲜。
我沿着墙壁敲敲打打,感受了一下空调的问题,又四处闻了一下气味,再测试了一下硬质床板的坚固性,这才转头看着拿着钥匙守在一旁,一脸扭曲的司狱长,笑得玲珑八面:“再给我加床被子。”心里补充,这里确实太冷了。
“少废话!你乖乖给我呆着!”那将我带进来的男人总算沉不住气了,将手上的鞭子用力朝牢门上一甩,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我肩膀一缩,无辜地含泪:“那就再加条毯子吧……”将手圈在嘴边轻咳,我虚弱地靠在墙壁上,“总觉得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看来是最近天气变化太快,一时着了凉……咳咳咳……”肺都要被我咳出来了。
“行了,少庆,这丫头闹腾起来的本事啊,你刚来不知道,她打小就是个惹事的主儿,”一边年长些的中年男人一把将这个快要爆发的叫少庆的人拉住,对着身后的几个年轻警卫吩咐,“去,再抱床被子来。”
我满意地点头,乖乖交出手机手表,爬到床上躺好,冲着门外的几人挥挥手。
“行了,都休息去吧,我也要睡觉了。”
“丫头啊,你算幸运的,”那个说话温和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将牢门锁好,神色有些复杂,“现在哪里都没有牢房来得安全。”
我也不客气,笑着冲他咧嘴:“魏叔叔,我应该没有你们想的这么脆弱的。”所以,真的不需要这样,一个接一个,将我笼在保护之下。
“你这孩子……这次虽然真的是想保护你,但人命关天,郑明韩的专机已经到了,这一次,牵涉进来的不止是一个甄家堡而已,整个黑白两道都已经在蓄势待发了……小竹,你父亲,或许也护不住你了。”
“那就让我来护着他,包括整个甄家堡,包括整个甄盟。郑有才的死,要么不查,要么彻查,我平白吃的冤屈,自然会一寸一分地讨回,”我坐直身子,眸光凝在刚冷的铁栏上,扯唇轻笑,“只是,如果是那个人……魏叔叔,我恐怕会做不好。”
如果是那个人……我可能连上前一步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吧。
……
天终于还是亮了,晨光透过辟开的一个小天窗,投进这个暗沉冰冷的监狱,增添了几点亮光的同时,也将我的眼睛刺得生疼。
漫长的黑夜过后,终究还是会迎来黎明,这是不变的定理。
崔洁进来时,我正在细数墙上的纹路,都是些蜿蜒的细缝,乍一看,竟也有一番趣味。
“小竹,跟我出去吧。”她今天化了妆,发髻高挽,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显得干练而老沉,却掩不住眼底的一抹疲惫。
我怔了怔,淡笑着反问:“一出去就是要我命的人,我是得有多傻才会离开这里?”
“是我的错,”她突然深深叹了口气,“当时年轻,也傲气,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报复到你身上,不管怎么说,他和你曾经也……”
“闭嘴!”我冷下眉眼,匆匆打断她,指着大敞的牢门厉喝,“我的事情向来不需要你插手,既然我的出生本就在你的意料之外,又何必现在还来假惺惺当慈母?告诉你,我就算有一天死在这里,或是死在任何人的手里,都和你无关,听见么?崔洁,和你无关!”
手指都在发抖,我承认,每次和她见面,我都要集中火力地将自己包裹起来,我受不住这个女人悲悯的眼神,也承受不起她所谓的补偿。
“那么甄家堡呢?也和我无关是吗?”她生硬地回道,语气是面对我时从未有过的威严,“这个时候,你也要和我耍脾气吗?!”
耍脾气……呵呵。
“崔洁,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是我的谁,这一点,你,能明白么?”累了,累到我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积聚不起来,一手按住胸口一阵接一阵的疼痛,我把手上的薄刃抓紧,安静地提醒:“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因为,有人想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整个甄盟。”
“什么意思?!”崔洁轻呼一声,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
又到了饭点,老实说,牢饭很好吃,至少荤素搭配,还有一碗汤。于是我专心致志地埋头苦吃,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坐在我对面絮絮叨叨的男人。
“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的?”这个据说叫陈少庆的男人还是最近刚从末城调来的,对外的口碑就是正直刚毅,公正不阿。
我将一根香菜挑出来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应道:“什么那种地方?长官,请说清楚一点,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啊?”无辜清白如我,很是认真地看他一眼后,端过一旁的汤悠哉哉地喝着。
他眼风往我脸上一扫:“还能是哪种地方!都是些没出息的男人!竟然还专门去伺候男人!
“噗——”我暗笑,原来刚正不阿的表面下,您还藏着这么一颗通透的心啊?
“哦,原来是……牛、郎、店啊?”我把碗往前一推,靠在椅背上,翘起双腿晃悠着,“长官平时也去那里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