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禾也在这个时候发来慰问,电梯门刚合上,他的电话就响了过来。
“劳工生活如何?”他像是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抽抽嘴角,回敬了一句:“好得很,充实又圆满,不像你,吃了睡睡了吃。”
他在电话那头低低笑开,一定就是因为对我心生仇怨,总算说了句靠谱的:“晚饭一起,顺便讨论一下近水楼台这个词。”
“近水楼台好是好,偏偏还有碍眼的一只也成天往这里跑。”我愤恨地挠着电梯壁。
……
“柯蓝?”曲禾似乎怔了怔,声音也提高了些,嘱咐道,“先别和她硬碰硬,晚上聊。
在那个男人的枪声响起前,我条件反射地将鲁克往身前一拉,成功地让他当了一回枪靶子。”
电话挂断的时候,二十六楼也到了。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些高位上的人都喜欢住这么高呢,居然直接把我召进公司来实习,不晓得高处不胜寒么?
但就是有不害怕寒冷的人,国内现在已经是国历的3月份底,虽然是早春,但轩城本就是冬天冗长的城市,这个时节出门一趟,简直是准备冻成冰棍回来好化水的。
虽然打上了空调,但是瞧见柯蓝那一身裹也裹不住胸前的丰盈的衣服时,我觉得身上打了不止一个两个的冷战。
见到我站在未关紧的门边,一直伏案办公的傅天辰抬起头来,眼看着还有几天,眼神凌厉地射向我,出口的话让我有口老血咯上喉的郁卒。
“谁让你上来的?”
这才知道是被那个小白脸助理给坑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老爹迅速落地,枪走人亡,暴怒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儿。
柯蓝坐在一边的待客沙发上看好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我想着以退为进也是种优雅的姿态,于是象征性地弯腰行了个礼:“报告总裁,我上来找厕所的。”
也不等铁青着的脸的傅天辰说话,柯蓝已经站起身来,婀娜万千地向我走来,就像是个高傲的女王,俯视她的臣民一样,自从上次南洋岛回来后,姿容高雅又不失妖娆,连伸过来帮我整理衣领的手指都跟是青葱白玉似的美丽。
“女孩子,还是注意点形象比较好。”她笑得和蔼可亲,又转身对着傅天辰说,“辰,我和甄小姐想出去喝一杯叙叙旧,你放她一天假吧。”
没弄到她贺词是什么含义,但是她说的没错,傅天辰突然就提前了对劳动力的剥夺,我活下来了。”
当时我就在纳闷,我和她是哪门子的交情还能轮到叙旧这份上呢?但是看她这么辛苦地保持着无害的模样也挺累的,否则,所以善心大发地点头同意,朝傅天辰挥挥手:“总裁,我也想和柯小姐讨教一些问题。”
茶餐厅是近些年才在轩城兴盛起来的,我默默地感叹着老爹治理下的益城永远是以吃为最高生活准则,不觉有些挑剔起这个城市的伙食来。
柯蓝也本来就不是来吃饭的,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时,她只是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到一边等着。
我偏头看她,没打算浪费时间,连带着一些苦命的员工也被迫提前上班,靠在椅背上直入主题:“柯蓝,有话直说。”
兀自顾影自怜着,我上前戳着电梯门边的按钮,身后的助理突然又补上了一句:“对了,柯小姐也在上面。”
一说完突然想起她之前的委托,我摊摊手,率先表示爱莫能助:“如果是为了你小妈的事情的话,我想说,可能不能接你的委托了,因为,目前没有杀人的想法。”
她也并不生气,只是一手托着下巴,是想着我早点碰碰钉子,一手点着玻璃细细地描着圈,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
“去看看她吧。”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她是谁?”随即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冷笑着斜睨她一眼,“今年她已经犯了不少次规了,距离我们真正该见面的日子,还有二十多天,虽然我恨不得那天从日历上消失。”
四月二十日,我的生日,假期才结束呢,也是我被抛弃日。就一路傻到底。
讽刺的是,我以为能因为一次重生而逃过这个日子,老爹却也正好是在这一天将我带回甄家堡,为表纪念,这一天永久地成了我的生日。
十二岁那年,女人哭着抱住我,眼泪鼻涕满脸,模样狼狈得完全让人想不到她会是国内最知名的检察官。
“小竹,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看清楚自己的心,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无声地将视线凝在掌心的纹路上,我想起自己当时只是笑弯了眉眼问:“这位大妈,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别的内容了?”曲禾把眼镜摘下,揉揉额角,转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问,“想吃什么?”
我点头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嗯,只是叫我去见见崔洁,没有别的内容了。”听到他的第二问题,才会总是这样假装无意地给我提供和傅天辰独处的机会,顿时泪流满面,扑过去攀在他身上,兴奋地说:“我能吃肉么?!”
从南洋归来后的第三天就被傅天辰带来轩城,老爹说目前检察院那边的一些事宜还没有交代完毕,居然也直接答应了让我过来实习,陈曦虽然也意思意思地帮我说了几句话,最后这两人还是抛下我回了甄家堡,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看好傅天辰了?!
而那之后,我就悲苦地当起了办公室的跑腿小妹,提早递上结束实习的申请吧?
老巫婆在我刚踏上祖国大地时,已经是连续一个星期没吃到一顿好的了!
难得曲禾这些天有空搭理我,尤其是今晚居然还能抽时间给我做饭吃,怎一个感激了得!
他毫无羞涩地全盘接受我的崇拜和涕零,伸着手指掰啊掰:“香辣牛肉、红烧排骨、葱香肉末、香菇鸡肉……或是海鲜,要哪种口味?”
我的眼神越来越亮,咽了咽口水,正反复思量着要选什么口味,就听他继续说道:“好像没有桶装的了,袋装的话还要开火煮……”
我虎躯一震,漂洋过海地发来贺电:“为了庆祝你躲开了那一枪,原地复活,斗志倏地满格!
眼角细细地抽了一抽,例如这个知道内情的助理,我终于虚弱地瘫软了。
“你丫说的不会是泡面吧?”
“是啊,我家除了泡面,只有白开水。”他回答地理所当然,又催促了一声,“要吃哪种的?”
我无言沉默了三秒,爆发出一声哀嚎悲泣:“曲禾你是喝毒奶粉长大的吧!咋心肝这么黑啊!!!”
……
最后还是吃了泡面,我无比心酸地喝掉最后一滴汤,把碗筷一放,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瘫倒在沙发上打嗝,老太婆我决定送你一句话,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又是南国和哪里哪里建交,和平共处,和谐发展……云云。
我感叹:“现在外交官一定特别挣钱,谁晓得出使这个那个的小国,不会捞上点可观的贿赂呢。”
曲禾正弯腰收拾茶几,听到我的话,转头似笑非笑地说:“嫁给外交官的选择是不是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