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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警察局在镇政府的左边,两个站岗的卫士对刘太能敬礼。局长呢?快把他叫来!其中一个卫士叫他稍等,然后就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局长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双手紧握刘太能冰冷的手,说,刘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局长将刘太能请到办公室,让座倒茶敬烟。刘太能说,我哪有心思喝茶抽烟,我是来报案的。

刘太能告诉局长,参加刘老先生寿宴的孟长贵孟长口兄弟俩趁人不备,偷走了他家里的两只金杯。下人居阿婆碰巧发现,被孟氏兄弟打伤。局长说,真是太嚣张了!当时她为什么不大喊呢?

她大喊了,孟氏兄弟还能逃得掉吗?刘太能说,她开始不想大喊以免破坏寿宴气氛,后来想大喊却喊不出了——她受重伤了嘛。此事我本不想张扬,一两只金杯算什么,我们刘家20只金杯也拿得出。前天我亲自去到沱巴,去跟他们讲道理,教育他们做好人,谁知,孟氏兄弟不但不归还金杯,还把我身上所有的财物都抢光了!

刘太能口袋里装着一只金杯,此时他把它递到局长手上。局长手指调侃似地点着刘太能的鼻子,笑纳了。

局长亲自带上6名警察奔赴沱巴。他们身着米黄色警察服,带着长枪短枪匕首和干粮,骑着高头大马。但是马在行走十来公里后就不能前进了。他们是第一次进沱巴,事先并不知道沱巴连马都走不了。走走停停到达沱巴,天就快黑了。他们从早上出发足足走了一整天。小雨带着浓雾包裹了他们的身影。孟长贵孟长口兄弟俩打猎归来,鸟铳上挂着野鸡野兔,以及一大捆野菜。局长的口水流了出来。他对孟长贵说,我要吃山货。

外出打猎的不止孟长贵兄弟俩,村里还有别的男人也进山了。他们的收获都不小。听说孟长贵兄弟俩要招待六七个山外来客,就把他们的战利品提过来,凑在一起供大家享用。吃饭的时候,孟长贵兄弟照例叫来村里的老人。这些野味在沱巴厨师的烹调下十分可口,局长一行7人狼吞虎咽。见他们吃得开心,沱巴人十分高兴。酒足饭饱,局长一行人就困了。沱巴人安排他们睡下,然后都睡了。静谧的沱巴夜把所有人带入美梦。

第二天,局长他们缓过劲来,劳顿也随之消失。天开了,圆圆的太阳挂在上空,人们感到暖洋洋。孟长贵打局长身边经过,局长立即叫住了他。局长说,你是孟长贵。孟长贵说,我正是,老总辛苦了。局长说,你见过金杯吗?孟长贵说没有。局长说,你打伤了居阿婆吗?孟长贵说,没有。孟长贵离开了,他手里拿着镰刀,他要下地去干活。走出十几步,他又折回来,他问局长说,你们进山来有什么好事呢?局长嘴巴动了动没有回答。

几个老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声音不大不小,笑声却不断地传来。局长走过来时,他们狐疑地看着他。

局长说你们谁最大谁最小?

你猜。

局长猜了几下都没猜中。局长手下人帮着猜,也没猜中。老人们说,到了一定年龄就不太好分大小了。除非你大得很多。局长认为有道理。局长说,你们为什么这么长寿呢?老人们说,谁知道呢。

你们见过金杯吗?

没有。

孟长贵孟长口偷了刘家金杯吗?

没有。沱巴村人没有偷东西的习惯。我们沱巴家家户户夜不闭户,就是从别人家跑来一只老鼠也要还给人家。

孟长贵兄弟抢了刘太能身上的钱物吗?

老人们哄地笑了,说,你在说胡话。

局长带着手下人行走在沱巴的石板路上,每一个碰到的人都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那些不期而遇的黄狗白狗黑狗也友好地向他们摇尾巴。不觉间他们走出了村子,站在高处回望,局长感慨地说,沱巴是个好地方啊!这里风光秀丽,民风纯朴,人们生活和谐,心地善良,整个村庄整洁有序。这里不出寿星才怪嘛。

刘太能在沱巴街上来回行走好几趟了。傍晚,他终于等到了归来的局长。局长说,你的金杯找到了,它就在我的办公室。

刘太能说,他们不屈服,你们手头的枪炮难道是烧火棍吗!

你的金杯在我的办公室,我去拿给你。局长说着,带上他的队伍从刘太能身边走了过去。

万镇长口口声声说要帮刘太能想办法,就是没想出办法。刘老先生身体仍然不见好转,镇上中医西医都请来了,药也吃过不少,就是没有疗效。郎中说,中药不管用,西药更不管用。刘老先生心病不除,所有治疗都是白搭。这天,棉花巷的胡管三去世了,刘太能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老先生。刘老先生说,他死了?他才66岁。刘太能说,是啊,镇上人谁有您长寿啊!刘老先生没好气地说,沱巴村的老人都死了吗?

刘太能赖着赵司令和万镇长想办法。赵司令说我一介武夫,只懂扛枪打仗,哪会想办法。万镇长说,我也没办法呀,为了帮你想办法我的头发又掉了一大把。

办法最后还是长孙想出来了。他说,沱巴村属玫瑰镇管辖吗?刘太能说当然是呀。长孙说,如果沱巴村归属于锦荣镇管辖呢?刘太能恍然大悟。

刘太能要求万镇长把沱巴村划出去。万镇长说,这倒是个办法,而且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去除沱巴村,令尊大人就是玫瑰镇长寿第一人了!

话容易说,具体操作起来就有一些难度。行政区划不是玫瑰镇万镇长一个人说了算的,上头还有县里省里。不过,主意有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刘太能也敢闯。说白了就是打通关系。

在金银财宝美色的引领下,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刘太能获得了批文。从XX年XX月XX日起,沱巴村正式划归锦荣镇。那天,两镇的镇长同时来到沱巴,共同宣布了上面的这一决定。

感到莫名其妙的沱巴村人莫名其妙地笑了。

沱巴村不再属于玫瑰镇的消息传到刘老先生耳朵里,他也笑了。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人们成群结队地来向他表示了祝贺。

可是高兴是暂时的,不久,刘老先生又来了情绪。沱巴村那些长寿老人的身影又日夜压迫着他的头脑。

随着赵司令部队的败北,一大批敌对军队驻扎到玫瑰镇,同时还带来了他们大量的家眷,招惹来一批又一批逃难者、商人、淘金者,以及妓女。刘老先生越来越厌恶玫瑰镇,他连每年一度的玫瑰花欣赏大会也不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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