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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白不希望有月亮。今夜就真的没有月亮。小白的手机一直开着。自从回到家乡他的手机便没打开。手机是广州户口,回家乡是长话,他用不起。如果与小慧没有闹翻,他会不时地开着手机的。去年开始他就学会发信息了。不打手机,他可以给小慧发信息。可是这些都用不着了,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小白多少感到一丝悲凉和心痛。婚结不成,这个年还会和前几年一样过得平淡无奇。

小白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正是他想要出发的时间。小白已经踩过点了,那是条他熟悉的山路。他许多童少年时光都是在那条山道上度过的。天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飘来荡去的浓厚的云把大多数星星遮住了。但是路在他心里,他行走起来并不费劲。他的一只手随着步伐摆动着,另一只手提着麻袋和铁锹。

小白有意识地把脚步放慢,并且行走一段又突然停下,听听身后的动静,判断周围是否有别样的声音。反复多次突击检查,小白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的步子这才稍大。走出离村子两公里后,就到了真正的野外。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常除了打柴人采药人,谁也不会光顾。现在是接近大年的冬天夜晚,更不会有别的人。小白学着猴子和山鹰叫了几声,周围死一样静。小白拿出手机,他借着手机的光亮继续爬山前行。又行走了一两公里,就到了他少年记忆最深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一小块平地,平地上有几棵枫树,平地靠山的尽头有一个猫耳洞。十二岁那年,他随爷爷来寻牛,还在山下时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喊叫声。爬上来一看,是一对男女正在做那事。小白由此上了人类房事的第一课。后来小白才知道,这对男女是一对夫妻,女人欲望特别强烈,叫床声也特别大。她的叫床声时常扰民,被时常投诉,没有办法,他们只有到野外做那好事。在这个人迹少至的地方,他们可以与天空大地融为一体,可以无所顾及地大声喊叫,让心在宇宙飞扬。那天,爷爷笑骂一声退了出来。可是到了山下,爷爷就不走了。小白问爷爷为什么不走了?不去寻牛了吗?爷爷吸着旱烟,微微地笑着。

伯伯,你还在?那对野合的夫妻后来出现了,他们向爷爷打招呼。小白发现那女的脸色红润,很漂亮。多年后他在广州有一次听到韩教授说,性爱得到满足的女人最漂亮。那男的向爷爷靠近,给爷爷递了旱烟,然后掏出两元钱。爷爷笑了笑,就接过来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钱,爷爷?多年后小白才明白,当地人叫洗霉钱。如果你碰上别人在做那事,又得不到红包,就会倒霉。聪明的人都会主动地给闯入者红包,帮你洗去晦气。如果你和老婆或者女朋友或者情妇等上别人家做那事,一定要记得在人家枕头下留一个红包。钱不在于多少,但你必须做。那是对别人和对自己的一种尊重,否则他就有可能倒霉,他倒了霉,会找你算账的。

就在我给你讲述另外一个野合的故事,教给你一些知识和道理的这段时间,小白在离洞口两三米的地方挖出一个不规则的坑,他把麻袋埋了进去。然后他在最上面盖了许多枯枝干草,加以掩盖和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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