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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直到,扑通一声,少卿滚下床来,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痛彻心扉,胸前再次涌现大面积的鲜血,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手撑着身子,一点一点费力地向南宁爬去。

他爬过的地方,鲜血蜿蜒出一条忧伤的红色小溪。

夜风吹来,南宁那毫不动容的脸上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她终是回头,有些心疼地将少卿揽入怀中。

“你……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她温润的眼中点点滴滴错落着斑驳的心疼,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件极其易碎的珍贵的瓷器,生怕弄疼了他。

少卿虚弱地笑了,染血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抓得死死得,仿佛一放开,南宁就会消失不见。

“你很在意我的性命?”少卿专注地死死盯着南宁,仿佛生怕少看了一眼。

南宁默默的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清冷的眸光中,却有一种别样的柔软和溺宠,然而这种情绪一闪即逝。

“为什么?”少卿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和忧伤,“我的性命对你很重要?”

“是对你自己很重要。”南宁淡淡地说。

少卿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冰冷,他嗤笑道:“你骗不过我,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就在今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我的性命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是不是?虽然,我目前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我想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你想多了。”南宁悚然动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少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还记得楚国大将军燕飞么?他抱着你躲过剑神的一剑,你反手就给了他一刀。只因为,你们是敌对的立场,即便他救了你,你仍是要置他于死地,你有一颗冷酷的心,只要是敌人,不管给你多大的恩惠,对你多有情有义,你都毫不动摇,不会放过任何除掉对手的机会。可是你对我,却下不了手,是因为我救过你吗?我不这么认为。我想,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缘故,使得你将我的性命看得很重,甚至超过了你一向的处世原则。”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我告诉你,你的性命,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儿爱惜自己。”南宁用雪白的衣袖轻轻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

轻柔的目光如同春日深深的湖水,暖暖地溶进少卿的心田。

少卿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像是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喜讯,清俊的眉眼闪显出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他一把抓住南宁的手,开心的笑道:“虽然,你还不爱我,但至少,我很重要是不是?我是不是该利用一下你眼中我那么珍贵的性命来做点什么呢?如果我说,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活不了,你是不是会和我在一起呢?”

“别闹!”南宁轻轻地抽回手,给他喂下一粒疗伤的灵丹,想将他扶回床上。少卿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赖在她怀中不起来,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悦耳低沉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水划过山涧,少卿轻轻将头埋入南宁臂弯里,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夜色一片宁静。

南宁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柔软,没有再推开他。

“我有没有弄疼你?”少卿小心翼翼的揉着南宁的手臂,刚才,生怕南宁走掉,他不顾一切死命地抓着她,不知道弄疼了他没有。

“没有。”南宁淡淡道。

少卿秀逸的脸在南宁肩窝里蹭了蹭,寻了个舒心的位置,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借着烛光和月色,南宁静静地瞧着怀中的人儿,美得让人无法呼吸,苍白得教人心疼。可是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人,有一颗冷酷的心,视人命如草芥。他时而冷酷,时而乖戾,时而如孩子般任性,又时而如同婴儿般脆弱……

南宁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一点都不像啊……”她喃喃自语,神色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像谁?”少卿忽然睁眼,目光灼灼地追问。

南宁陡然发觉自己失言,不再说话。低头看了少卿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窗外,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昏黄的阴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清冷的夜里,流动着如水的忧伤。

少卿静静地靠在南宁怀中,闭上眼,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静谧和温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一刻,就让时间停滞吧,让心灵栖息于此吧。

南宁也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太疲惫,也许是这环境太静谧,也许是这夜色太醉人,少卿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沉睡的少年苍白的脸上投下蝴蝶般的阴影,面部优雅的轮廓完美得如同精致的画卷。南宁轻轻将手臂从少卿怀中抽离,看着眼前沉睡的少年,目中露出温柔的神光,轻声呢喃道:“你说的很对,你的生命对我,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许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外面,是浓浓的夜色,她以手抚额,脸色苍白,一阵头晕目眩。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脚下,是及膝的萋萋荒草,耳边,是蛙声一片。

终于,再也走不动了,沉沉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一下子倒在浓重的夜色里。

为了救少卿,她放了两碗血,又中了合欢散,再加上两天前的风寒还未痊愈,两天没有进食,她的身体早就面临崩溃的边缘了,之所以还能撑着走这么久,是怕南宫平和玄王的人追上来。

月光忧伤地洒在这个沉睡的女子身上,一个华服的紫衣男子缓缓走近。

怜惜地抱起她,微微蹙眉,抚上她苍白的面颊

“你劝别人爱惜生命,却不知道爱惜自己。真是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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