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男人蓝正阳火了一把后终于老老实实回到家里来,像没火之前那样准时上班,按时下班,周末偶尔约二三好友去钓钓鱼什么的。不过,火过之后的蓝正阳变成了一个怨男,回到家中既不与老婆说话,也不与儿子对话,他的意思大概是想告诉儿子,是他废掉了他后半生的幸福与希望。
当家里的沉闷变成郁闷后,蓝风频频去找女朋友加深感情;当女友以为蓝风可能会在近期买钻戒向她求婚后,蓝风频繁与朋友相约去酒吧。外出喝酒的次数多了,接到喝酒的邀请就多了起来,狐朋狗友的数量也在短期内大幅度上升。有一位叫阿彪的男人与蓝风甚是投缘,他们认识了才十天已经在一起去了三次酒吧。阿彪自称做小本生意的,有时候是小五金,有时候是旧电脑什么的,好像他什么都做一样。蓝风很不客气地说他开的是皮包公司,客观地说其实是骗子公司。阿彪也不生气,说这个世道就是你骗过来我骗过去,搞生产是赚不开什么钱的,没出息的,有本事的人都用脑子赚钱。
周末的晚上,蓝风和阿彪一干人等在天域之城的包间里胡闹。胡闹的意思是说这天晚上大家喝酒都没什么节制,拼着老命相互灌酒。正喝着,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推门进来。一看,是前些时候一起喝过酒的,是朋友的朋友,但具体是谁的朋友就有些不得而知了。他们说跟朋友在隔壁的包间里喝着,看到他们,过来凑个热闹。
这一男一女坐下来却不走了,那男的还买了一打金威啤酒。
阿彪有事先走了,走前交待几位朋友要陪蓝风喝好。
大家在划拳,唱歌,蓝风跟后来那个女的在狭窄的房间里跳了几支别别扭扭的舞。
在这乱哄哄的场面中,蓝风盘腿而坐。大家对他的坐姿有些好奇,或者扭头多看他几眼,或者偷偷乐。他有些想回家,但一想到家里两位冷若冰霜的老人家,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心想,在这里呆着,再怎么不自在也比家里自在些。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在经过酒精酿蒸的大脑里来来回回,他想起了表弟,想起了新疆男童阿里木江,想起来了那个把他的腰包拉开了一半的小扒手……
嗨,你在想什么呢?有人拍着蓝风的肩膀大声喊道。
蓝风凑近他的耳朵说,我想,如果我有《天龙八部》中虚竹的武功就好了,我要用内功把这些啤酒变成冰,种到恶人的身体里,他乖我就给他解药,不乖就让他痒死算了。
大家有六七分醉意了。那男人拿出烟来散给大家。抽了一支烟,又喝了一杯那女子敬的酒后,蓝风的知觉就没有了,一直到次日下午两点,在急诊室里醒过来后才重新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蓝风的血液里,验出了大麻摇头丸等多种迷幻药的成分。
害你的人很舍得投资。医生笑着对蓝风说。
我很重要的嘛。蓝风说。他说得有气无力,他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能量一样软乎乎的没一点力气,他的感觉从来就没有这样糟糕过。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是跟严重肾虚者一呢?蓝风问医生。
比这更严重些。医生说。
这其实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了。去年,蓝风的腿上生了无名肿毒,牙龈也同时发炎,他不得不连续吃了五天的消炎药,然后开始出现耳鸣,走路脚发飘,腰际发胀。
更可气的是,蓝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是完好的,青一块紫一块,像人体彩绘一样。
医生告诉蓝风,幸好他的身上没有内伤,也没有受到性侵犯。因此医生断言,扁蓝风那些人最起码是半职业化的打手,下手的分寸把握得很到位。
110的警察给蓝风录口供,问他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蓝风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谁恨他能恨得如此彻底。蓝风的脑子里,混浊一片,他真的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后来,警察告诉他,是有人打了110,说某处有个男青年,好像不大对劲,他们去到那里一看,满身挂彩的蓝风把他们吓了一大跳,以为大白天撞上了鬼。
饶舌的警察还没有说完,蓝风两眼一黑,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