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终结恐怖猎杀这个问题,我有必要在这里说明一下。”麦士博的这个问题确实让黄洁感到突然,也感到意外。麦士博的这一问题极大地触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对这个严峻的问题他早已胸有成竹,但是,他故意微微皱起眉头,装作思考的样子。可是,他思考的时间也就用了不到十秒钟,只听他接着说:“这场恐怖猎杀有一个特点,它是一系列恐怖猎……我说的是到目前为止,这场恐怖猎杀已经延续至第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我是根据我们在这三个阶段中的行动来划分的。在前两个阶段,总体来说,我们基本上都处于主动之中,尤其是在第二阶段,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而到了第三阶段,也就是对方悬挂起恐怖猎杀条幅以来,我们却从未发现对方留下的任何痕迹。也许是对方熟悉了我们的打法,也许是对方变得太狡猾了,因此使得我们暂时摸不到对方将会采用何种方式、何种策略来对付我们的搜寻。说起来,我是终结恐怖猎杀专案组的副组长,同时也是国家安全局的副局长,因而我的一切行动都应该由局领导安排,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应该服从麦教授的指挥。现如今,局领导每天都在督促、询问我们的行动方案,现在我又面临麦教授的提问,我自己也感到恐怖猎杀带给我的不只是生命的威胁,还带来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侮辱。纵使这样,我还是想不出更好的终结恐怖猎杀的方法,即使我有十个脑袋,里面装的全都是愚蠢与无奈,但是,恐怖猎杀行动并不会因我的愚蠢与无奈而消亡。根据今天培光中学所发生的事件,我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正在有计划、有步骤地运行恐怖猎杀,假若我今天不是跟梦龙和李可他们出去散心的话,对方的行动一旦得逞,两千多人的劫持案将会震惊整个世界。”黄洁稍稍停顿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停止,又继续说下去,“事实上,我们正在经历人类不应该经历的恐怖与可怕,它就是一系列恐怖猎杀留下和正在留下的数不清的恐怖事件:狡诈、凶残、恐怖、血腥与可怕。这些世间令人感到极具恐惧的词组隐蔽了四个滴血的大字——恐怖猎杀——我们共同经历了和即将经历的、延续不断的恐怖猎杀,这些也是一系列的恐怖猎杀带给我们的极至羞辱的礼物。神秘人在安格圭山悬崖内外所设计的陷阱,在天渤中海海底所设计的陷阱。当然,还有如墓穴陷阱、地狱陷阱等……这些陷阱是说不全数不清的,至于梦龙、李可和我们还会遇到哪些危险的陷阱,现在还只是一些未知。唉。”黄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接着用近似于失望的语调说:“凡此种种不利的因素,恐怖猎杀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或许我会在对方不断的恐怖猎杀中死去,值得庆幸的是,与我共荣共存的还有你们三位,我最值得信任的生死战友,让我们用对人民与对祖国的绝对忠诚去面对成功与牺牲吧。”
麦士博听完黄洁滔滔不绝的表白,心里不仅暗暗窃笑,脸上表现出的同情多于佩服,而他独自的击掌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谁也不清楚,因为他并没有吱声。
黄洁一番掏自心底的话语,确实震撼着梦龙和李可俩人的心,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找出合适的话来评判黄洁话中所表达的理智与正确的剖析,那里面有一种视死如归的信念,当然还掺杂了一种悲哀与无能为力的灰暗心理。此时,两人还在怔怔地盯着黄洁,凝视着黄洁眼睛里透出的必胜的光彩。
“在追赶薛霸的途中,我和李可又遇到了司马娇。”梦龙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是因为司马娇与你的谈话,不,那是一次亲密的接触所表现出的温柔。不对,是她的撒娇使你想到了她。”作为女人,李可是敏感的,头脑中那根敏感的神经传达给了她威胁,她感到在她身边某处,有一个漂亮而任性的女孩正在靠近她心中的挚爱。“不过,司马娇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
“你不该这样。”梦龙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但他的声音依然是温和而平静的:“该适可而止了,在终结恐怖猎杀的行动中,这种无来由的妒忌会坏事的。”
但是,李可违背了梦龙这种理智而明确的警示,依然用埋怨的目光紧盯着梦龙,梦龙的话无疑更刺激了她,只听李可排斥地说:“刚才你好像和她很谈得来嘛。”
“那是因为我很同情她与她父亲的不幸的遭遇。”梦龙解释说。
“不见得吧。”李可不依不饶。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嫉妒人的人。”梦龙在评价李可的性格。
这时黄洁在认真地望着梦龙和李可,他看到李可那轮廓分明的脸上,流露出强行抑制某种激荡情绪的心情,那是一个女人的嫉妒。而他看到的梦龙英俊的脸庞上,流露出的则是一种表露无疑的、一种真情的告白,那是一个男人的委屈。但他感到梦龙和李可之间有一种误会,觉得这误会来得太突然、太离奇、太没必要,或许还有一种可笑在里面。但他却没有吭声,只是独自笑了笑而已。
而麦士博的表现则不同,他对司马娇的出现表现出了不该有的惊愕,那是一种潜意识的表现:“你们碰到了司马娇?”
“没错,是她阻碍了我和梦龙的行动,也是由于她的出现薛霸才有机会逃脱抓捕。”李可说,她希望她的表达能够引起麦士博对梦龙的指责。
但是,麦士博的回答出乎李可的意料,却在黄洁的意料之中,只听麦士博用温和口吻说:“司马娇阻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啊,是这样的。”李可继续她的表述:“我和梦龙早就见过司马娇,一开始她就说要找神秘人和薛霸报仇,还说由于她父亲——就是司马啸天——临死前给她写过一封信,信里说神秘人曾给他强行安装了绝对忠诚系统芯片,在猎杀游戏被终结后,他预感到薛霸要谋害他,于是他就想起要给他唯一的女儿写一封信,当她听说她的父亲被薛霸杀死后,她就赶来亿都,目的当然是杀神秘人和薛霸了。”
“司马啸天就是神秘人,他已经死了,找薛霸报仇倒情有可原,可她绝对不是薛霸的对手。”麦士博的解释合情合理,可他忘了神秘人另有其人这句话。“我们大家都清楚,薛霸想除掉司马啸天为的是取而代之,我看司马娇是被宠坏了,依我看她不会达到目的的。”
麦士博就像一个占卜人在遥远的时代凝望着司马娇,他的身影仿佛似一个幽灵徘徊在司马娇的身边,他送给司马娇的礼物是通向地狱狭窄的下行阶梯下阴暗的地狱,他的声音无疑是漆黑中索命阎罗的低语、锁链的叮当声和那个恐怖般的阴影。
梦龙和李可没能从麦士博的神色里看到这一切,只是感到麦士博的论断有些偏激,而对司马娇即将到来的遭遇却无动于衷。
黄洁的经验太丰富了,他能从一个人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得出这个人究竟属于哪一类人。可以这样说,麦士博就像是一幅挂在画廊正面墙上的一幅画,而画中的那两只眼睛透过镜面与穿过尘埃的弥漫,在一直盯着司马娇,那是他心病的所在,对司马娇来说,甚至比梦龙、李可和黄洁更可怕。
此刻的黄洁用锐利的目光审视了麦士博一眼,心里在冷冷地窃笑,暗说:“好一个狡诈的人。”因为他与麦士博坐对面,因为麦士博此时正把目光望向梦龙和李可,所以他没有机会发现黄洁的窃笑,而黄洁从第一次与麦士博相见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感觉到这样的理智,不料对方竟猝不及防地发表了一番有悖于常理的荒唐见解。当然,这是他的等待,他在等待对方露出马脚,对方的表述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司马娇的出现居然使对方的意识产生了极大的改变。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麦教授,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司马娇的父亲死了,这找神秘人一说就站不住脚了。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薛霸是被什么人劫走的,那个劫走薛霸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又是谁在幕后遥控恐怖猎杀的运行呢?”
“当然了,在司马娇五岁生日的时候我见过她一面,之后司马啸天来这里时我又见过她两次,老同行嘛,见见面也无可厚非。”麦士博在盯住黄洁不放:“那是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女孩,只是有些单纯和固执。我指的是现在,她在用一种别样的方式来证明,她的父亲不是神秘人,而是一个受害者,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方式。”
黄洁觉得,他在这里听到了本不应该听到的话,这对于一位赫赫有名的科学奇才,无疑是一种悲哀,但他并没有把这种感慨表现在脸上,只听他的话里明显表露出一种别样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在这里,是的,在这里,我得到三个答案。一,梦龙似乎对司马娇产生了好感,而李可又在嫉妒,或者说感到司马娇正在悄悄地取代李可的位置。二,神秘人已经不存在了,恐怖猎杀只是劫走薛霸的神秘人在推动其正常的运行。三,我遇到的困难使得我变得懊丧起来了。唉,懊丧的我回去继续懊丧去吧。”黄洁说到这里似是心灰意冷地站起身来,当他刚迈出两步时,他又猛地转回身,对着麦士博、梦龙和李可三人却说出一番掷地有声的话来:“在我回去之前,我需要强调一下,我黄洁也会及时调整好我懊丧的心态的,我不能容忍恐怖的猎杀再继续下去了。同时,我也希望你们,麦教授、梦龙和李可同我一起,在终结恐怖猎杀的行动中,摆正自己的位置,坚定必胜的信念,坚决阻止恐怖猎杀继续制造灾难。在这一刻,我要把我的懊丧变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动力,同时,我也希望你们振作起来,失败不会属于我们的。我敢肯定地断言,恐怖猎杀的寿命不会太长了,那个始终见尾不见首的神秘人、薛霸、劫走薛霸的那个人和那些亡命之徒终究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黄叔叔,您要走吗?”李可在问黄洁。
“是的。”黄洁说。“我回去要细细分析我们今天偶然遇到的事情,希望从中找到一条通向终结恐怖猎杀的最短最平坦的路来。”
梦龙没动也没有吭声,只是用异样的目光望着黄洁。
“我等着踏上你所说的那条通向最短最平坦的路。”麦士博狡黠地对黄洁说。
听到麦士博说的话,黄洁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似乎有人在与他同行时,冷不丁地向他射来一颗致命的子弹,但他灵敏地躲过了这一击,他疾行在同罪恶较量的搏杀场上,因为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他还记得在这条路上的某个时刻,还曾被利用和被迷惑过,可他从来就没有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