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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爸爸过了头七。女记者天天在我家门口堵着。嘴里喊个不休,我能让你见到明星,我能让你实现你爸的遗愿。我冲着门缝儿喊,我再也不相信你,我再也不相信你。

我家的门窗紧闭。

爸爸的遗像前点起了三柱清香。明星的宣传画前也点起了三柱。他迎风撩发,一副想要说话的模样。我在爸爸的遗像前跪了三拜,说,爸爸,我永远记得你的遗愿。我又去那张宣传画前跪了三拜,说,求你见我一面,我已经为此等了六年。

铁墨来了,过了爸爸的头七,他就来接妈妈了。大巴停在了门口,他刚进来就说,门外全是记者。他的嘴边还有紫青色的瘀伤。他接着说,街上又繁华了,大巴开得很勉强。他还说,报纸上全是你的照片,很多人说你可怜,要为你捐钱。

铁墨的女儿也来了,看到我就说个不停。她告诉我,姐姐,我给你带来了一张报纸,让你看看明星的发言。明星开了记者发布会说了四句话,不正确,不正常,不健康,不孝顺。我一把打翻了供在宣传画前的三柱清香。

铁墨把我拉到一个小房间里,轻声说,我能让你实现你爸爸的遗愿。

我说,铁墨叔叔,你不会骗我吧。

他说,拉钩。我就跟他拉钩。

我说,我得去告诉妈妈,让她也跟着高兴一下。

他说,千万别告诉你的妈妈,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说好吗。

我说好。他摸了一下我的头,说真乖。

到了夜里九点,我听了铁墨的话早早来到了后山脚下。铁墨背着一捆粗粗的绳子,来到了我的面前。他说,上山。我踏着石阶,一步步跟在他的后面。

铁墨一手扶着那棵歪脖树,另一只手就指给我看。

我看到了远处的灯火阑珊。铁墨说,就在那里。

月亮飘起来,弯弯的像条挣扎的鱼。

他用绳子捆住了我,说,跳下去。

我拽着歪脖树,往下探头,说,铁墨叔叔,我怕。

他说,我的绳子有足足六十丈。

几块石头被我踢了下去,很久才能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我被他轻轻一推,不得不跳了下去。

绳子撑紧了,我头朝下,脚蹬岩壁,悬在了那里。

我能听到不远处拍电影的人群发出的声音。

铁墨说,绳子太短了。说完,我就飞了出去。

有人喊了一句“天外飞仙”,我的头就撞到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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