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就要来了。日头有些摇晃。天气异常的闷热,偶尔一阵风擦过手臂,寒毛都热得蜷起来。风走两步就顿住了,把人捂出一身汗水来。
北贡脸红扑扑的,他晕了头了,他在找死。人都是要死的,可是死法有讲究。死在敌人手里的,是烈士,可以刻碑;死在自己人手里?什么都不是。我心里希望他俩在一起,他和媚然。可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一起,我是汤师长的末叔啊。
只好装聋作哑,只好绕着走,就当作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在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走。我看到天上的飞云像受了惊吓的羊群,往西边的天飙去。我看到芳华里有棵百年老桂树,夹在楼缝里,孙子似的。我看到那个叫文昌门的城楼上有某要人题的“文昌”二字,因为靠太近了,草书,乍一看,一点文气都没有,倒更像个“娼”字,不禁摇头。
文昌门外是条大马路,马路中间高高矮矮围了一大圈人,不时喊出好来。这马路是十多年前驻守白水的陈司令修的,是白水的形象工程,后来陈司令走了,大家就搞不清它的用处——白水又没有几匹马,于是用来斗鸡。在有关部门的引导下,大家也仿佛一夜之间弄明白了,陈司令原来是个爱斗鸡的人啊,玩物丧志啊,一己私利啊,等等。
我突然想看点血腥的,我想闻闻鲜血的腥味。斗鸡咬起架来不要命,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肯定是在斗鸡。挤进一看,一根鸡毛也没有,黄狗倒是有两条,连接在一起。围观的人都非常兴奋,鼻尖上净是汗珠子,目不转睛。日光亮堂,照得两条狗都快和地上的黄土化作了一体。
我的心猛然一揪,我推开人群往回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