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微弱飘摇。隐有琴声呜咽,却如杜鹃夜啼,更是让人揪心。
雨疏风动,拂起床上的纱帷,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容来,风琉璃躺在床上,依然沉睡着。床边,一个丫鬟趴着,睡得正沉。
不知过了多久,风琉璃忽然翻了个身,额上已经满是冷汗。噩梦如蛇,紧紧缠绕着她,她几近窒息,却无法逃脱开来,只能顺着那诡秘的梦境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恍惚中,风琉璃觉得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里,是个山谷,梨花纷飞,绿茵遍地,淡淡的梨花香在风中似有似无,流水的声音悦耳而飘渺,风琉璃踽踽独行着,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女娃儿!身上依旧是白色的衣裳,可是这矮小的身材和稚嫩的五官……
风琉璃神惊心乱,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诡秘,她摇晃了一下短短的手臂,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立时感觉到一股疼痛,心里更是惧意纷涌,寒意侵体。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是后者,那她岂不是再次穿越到了更久远的地方?愈发怀疑身在擎钺皇宫的自己是凌馨儿没有遭遇不测的时候,那现在呢?难道是凌馨儿的童年?
简直是匪夷所思!
梨花花香袭来,鸟儿的叫声愈发清脆,风琉璃有些恍惚,恐惧如水冰冷,和着温热的血,慢慢渗进五脏六腑,冷彻心扉。明明想要逃离,双脚却似不受自己控制,步步向前,步步惊心,仿佛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那片望不尽尽头的梨花林里,踩在那软绵绵的绿草地上,“咯吱”的声响与落在脸上的花瓣带来的清香微沁的感觉都在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熟悉的!
熟悉?虽觉异常熟悉,却心生排斥!这是怎么回事?她是风琉璃,明明不可能来过这里,又怎么会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熟悉?
风琉璃愈发觉得不安,思绪难以回转,呆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璃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公主在那边招待世子,叫你过去呢!”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女子突然出现在风琉璃的身后,伸手一指远方,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瓜子脸上浅浅覆着一层寒霜,让人不敢靠近。
“啊?”风琉璃惊诧不已,她叫的居然不是凌馨儿,而是璃儿?难道她将自己认成了那个璃儿了?
“我不是……”风琉璃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烧灼过一般,发不出半个字来,神色更是惶然。
呜咽的声音含糊不清,就连自己也听不分明,何况是别人?风琉璃捂着颈项,身子惊颤。
“别说我不提醒你,你再不去的话,公主要发起怒来,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哦,难道你还想再被杖责二十大板吗?上次公主给你喝的那碗加料的麻辣汤你这么快就忘记了?”那女子冷声说道,眸光虽然分外清冷,但是那语意却似带着淡淡的关心,见风琉璃抬眸惊疑地望着她,她低叹一声,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梨花林里。
风琉璃掩住惊诧,心里却是无比纳闷,公主是谁?世子又会是谁?是今日的西兰国世子,还是……北冥凤夙呢?这里究竟是在哪个国家?看来,这个璃儿是个丫鬟呢,唉!她可真倒霉!
略一踌躇,她转身朝着那女子指明的方向走去。似有什么不明的力量牵引着她来到这里,如果就这样放弃就显得自己太懦弱了!她就不信是谁这么有本事搞出这些恶作剧!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她就会勇敢地去探知那一切的渊源!
隐隐觉得自己就要窥探出那个璃儿与凌馨儿之间的恩怨纠葛,风琉璃心里的恐惧渐渐被兴奋给战胜了。
往南边走,不多时就走到一个凉亭处,旁有假山处处,却偏没有继续前行的路。风琉璃没有停留,而是径自走到凉亭的后面,想了想,在那块泰山石上拍了拍,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假山居然“轰隆隆”的几声巨响,现出一条狭小的青石小道来,小道尽头却是姹紫嫣红,绿荫遮掩,还有隐约的水声还有欢笑声。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机关?风琉璃望着自己的手掌,正暗自心惊,花丛里现出一个美丽绝伦的身影,火红的宫装,轻轻摇曳的金步摇,精致的面容,不沾脂粉的白皙肌肤,美丽无以复加,任何形容都显得苍白乏力。一见到她便招手笑道:“璃儿,快到本宫这里来!”
本宫?是娘娘吗?风琉璃美目圆睁,震惊于眼前所见,素唇轻启,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哽在喉间无法出声。但是不能不说,眼前的这个妃嫔比萧淑妃与那太后要平易近人多了,萧淑妃看起来就像大奸角,盛势凌人,毒辣嚣张,那太后就更不用说了,像狼外婆,表面是慈祥和蔼,一脸无害,心肠却是更狠毒,而眼前这位娘娘却是犹如戴安娜王妃,那种高贵,那种气质,还有这种娇柔的声音……典范啊!
风琉璃美眸一眨不眨紧盯着眼前那美丽绝伦,出尘飘逸,有如谪仙的女子,听着她声声轻唤,竟觉悲伤无法抑制地自胸口蔓延开来,眼中涩意渐浓。
“怎么了?璃儿?莫不是来凌霄国之后倒与本宫疏离了?”那女子笑道,再次招手示意她过去。
风琉璃傻傻地上前,任由她将自己抱在怀里,眼睛微微湿润地启唇说道:“此时四处无人,你可以叫本宫姨娘!别怕,知道吗?”
姨娘?风琉璃心里惊疑,那个璃儿既然有这么身份高贵的姨娘,为何会是个使唤丫鬟,不,是宫女呢?
那宫装女子轻叹一口气,再次说道:“璃儿,姨娘碍于宫规和你的身世,无法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更不能好好照顾你,委屈你了!你怨恨姨娘吗?”
风琉璃被恍惚摇头,却见那宫装女子扑簌簌地落下泪来,晶莹的泪滴坠落在自己的脸上,绽开一点点的温热与冰凉,风琉璃竟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胆奴才!居然敢躲在这里偷懒?还敢骚扰母妃静养?小罗子,快去将这贱婢给绑了,本宫不教训她就不叫紫沁!”一个虽然悦耳动听却饱含怒意的嗓音突然在不远处炸响,风琉璃倏地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与自己此时差不多年纪的紫衣小姑娘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朝着她瞪视着,身旁跟着一个白衣少年,气宇轩昂,五官出奇的俊美,望着自己面无表情,却没有怒意。
风琉璃望着这个少年,一阵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渐渐浮出。仿佛有一枚细小的针在心头旋转,一丝丝噬心的痛楚泛了开来。
他是谁?为何她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她不该认识他的啊!
宫装女子惊颤了一下,神色变得恭谨而惶然,她咬咬下唇,松开了风琉璃对那紫衣小姑娘微微弯下腰去,平心静气地说道:“洛妃见过紫沁公主!还请紫沁公主看在我的份上放过璃儿,她并未打扰我,是我召她来解解闷的!紫沁公主泽心仁厚,就请不要追究了吧!”
紫沁公主?风琉璃的心一颤,自己竟然见到了少时的紫沁公主?那这个少年会是……
“哈哈!若是如此,那她就更是该死!”紫沁冷冷地说道,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魅力,可惜她脸上的嫉妒和怒火削减了她的美丽。
“方才本宫可是先叫了飞雪将她唤来侍候本宫的,她竟然不听吩咐而擅自跑到母妃身边阿谀奉迎,极尽讨好本事,难道不是蓄意想要顶撞本宫?若本宫今日不严加惩罚,恐怕他日有人会误会母妃对她有私心所以才罔顾宫规呢!”
火焰在紫沁的眼中跳动,一种将要爆发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花园,见小罗子依旧站在一侧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紫沁更是怒发冲冠,从怀中抽出长鞭就狠狠打向小罗子,口中说道:“大胆奴才,莫非你也不当本宫是一回事?”
小罗子痛得上跳下窜的,却不敢有半句反抗,风琉璃看了火大,索性上前去突然抓住了她的长鞭,猛然一拽,紫沁想不到这个璃儿居然这么大胆这么有力,一个措手不防,一时站不稳,竟然骨碌碌被扯落了台阶,一头撞在花丛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不但摔了个狗啃泥,额角还流下血来,沾污了如花的容颜,她一愣,顿时哭起来了。
响亮的哭声响彻花园,洛妃已经是惶然失色,小罗子更是面如死灰,口中讷讷说道:“完了!完了!这下小命要玩完了!”
风琉璃怔然望着自己的手,也无法相信自己小小的身躯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力量,可是,她弄伤了公主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会不会因此而……
“紫沁!”那少年脸色一变,匆忙赶上前,扶起紫沁,一边用锦帕按住她的伤口,一边用手轻柔地为她拭着眼泪,不住地安慰道:“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看御医吧!”
“不!煜宸,你先为紫沁出气!这个贱婢居然敢让本宫受伤,让本宫的容颜破损,本宫……本宫咽不下这口气!你一定要为紫沁好好教训这个贱婢!”紫沁哭哭啼啼地说道,眼里满是恨意。
轩辕煜宸?!他果真是轩辕煜宸?!但是轩辕煜宸为何会是凌霄国的世子?心中疑窦更深,可是那种悸动和悲伤也愈发狂烈。风琉璃望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不知怎么的心潮翻涌,竟然是五味杂陈,似有不甘和失落。
不!这不是她的思绪!绝对不是!风琉璃正自惶恐不安,那轩辕煜宸竟然快步上前,猛然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风琉璃瞪大了双眸,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
“谁让你弄伤紫沁的?你也不看你是什么身份?一个贱婢居然也敢以下犯上,不想活了吗?”轩辕煜宸冷冷地说道,见她依然愣愣地望着,一怔,冷哼了一声,一手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摔到了一旁。
风琉璃正好摔倒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那石头狠狠地戳穿了她的皮肉,鲜血缓缓从腰间流下,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想要放声惨叫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响,她愈发厌恶这个轩辕煜宸了,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为了一个紫沁不分青红皂白,真是可恶!
望着在紫沁得意忘形的笑脸前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轩辕煜宸,风琉璃奋力爬起,想要吐他一口口水,可是,下一秒,诡秘的事情发生了——
这具躯体好像突然不是她的了,望着就要再次掌掴自己的轩辕煜宸,自己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缓缓伸到了他的面前,眼里不是憎恨,而是满满的委屈和希冀!
这下连风琉璃都要鄙弃自己了!
可是当她循着轩辕煜宸惊诧的眸光望向那物件时,心也蓦地一惊!
那是一支玉箫!晶莹通透,碧绿无暇,因为被自己的体温熨烫过,所以带着微微的温热!
那……那不是在擎钺金銮殿看到的那支据说是轩辕煜宸从不离身的玉箫吗?怎么……怎么会在自己的手上?
风琉璃顿觉毛骨悚然。
紫沁诧异地走上前来,突然大叫道:“啊!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偷了本宫的玉箫?!”
轩辕煜宸一听,眉头立即紧皱,冰蓝色的眸子划过一抹令人心寒的狠色,就如腊月深潭里的冰寒,让风琉璃再次毛骨悚然。
“你找死!”他一手抢过玉箫,突然掐住了她的颈项,竟然是用力地往死里掐!那手劲,风琉璃很快就觉得呼吸困难,满脸通红了。
恍惚中听到洛妃带着哭腔的声音和磕头的“砰砰”声,“公主,璃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看在我的份上,绕过她吧!公主,求您了!”
然后是小罗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公主,您快看,娘娘流血了……”
“煜宸……”紫沁惶然的声音……
“质子,先为公主和娘娘请御医要紧啊!质子……”小罗子颤抖的声音……
轩辕煜宸的手劲却没有一丝松懈,风琉璃眼一黑,终于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次更倒霉!居然重蹈覆辙,被轩辕煜宸这人渣给害死了!郁闷!意识模糊前,风琉璃忍不住奋力咒骂了几句,可是心里却惊惧更深,因为,那嘴形,不是骂他,而是——“那是
我的……”
白光突地明亮起来,亮得扎眼,风琉璃下意识地抬手遮面,待回过脸来,眼前的景色却突然一转,不再是花园,却是一处悬崖,下面是深潭,飞瀑高高的溅下,水气氤氲。紫沁与洛妃等人都已经不见踪影,四处一片空旷。
风琉璃有些后怕地抚上自己的颈项,那种被用力勒紧的窒息感觉似乎还没有消失,璃儿绝望之际说出的那句话更是言犹在耳,她说“那是她的”,是不是指那玉箫其实并不是紫沁公主的,而是属于璃儿的?
隐隐觉得这个玉箫和紫沁公主就是让轩辕煜宸憎恨凌馨儿的关键!可是之间的蹊跷和后来的转折却怎么也无法连接起来,就连那个璃儿,她即使长得再与馨儿相似,自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附在了她的身上?
风琉璃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让姑奶奶穿了再穿,我一定不会饶过他!”
风琉璃心有余悸,却又感觉自己腰间并未有粘稠的感觉,可是方才明明不是被石头给伤着了筋骨还出了血吗?风琉璃诧异地低下头去,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却又再次惊颤了一下,只因她陡然发现自己的衣着和年龄又变了!
上次明明穿的是月牙白,此时穿的,却是淡紫色罗裙,手腕上竟然带着斑驳的血痕!而她也不再是昏迷前那七八岁年纪了,而是约莫十五六岁,身材简直可以媲美港姐冠军了,里面的浅白色抹胸若隐若现,更是引人遐思。
这次,她是凌馨儿还是璃儿?
“璃儿,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璃儿……”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还有急切的呼喊,风琉璃讶然转头望去,却见一匹白马疾驰而来,身后红尘滚滚,马上一个白衣男子张臂朝自己大声吼叫,俊美的容颜上竟然是情真意切的焦灼和忧伤!
这个男子并不是轩辕煜宸!而是……
望着那男子愈发清晰的面容,风琉璃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脚下一阵松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悬崖的边缘,差点就会坠落下去,后背立即一片冰冷。
“站着别动!我立即过去!”那白衣男子脸色一变,慌忙跳下马,右脚一踮,身子如鹞鹰一般往她急速掠来,就在他就要来到她面前的时候,风琉璃却突然听到了一道划破风声和虚无的凌厉声响,她眉峰一蹙,循声望去,赫然见一支暗箭正疾风般朝他的后背射来!
有人想要杀他!
风琉璃分不清是自己真心想要救他,还是这个躯体的主人本来就想救他了,因为,在风琉璃还没有决定该不该救人的时候,她已经冲上前去,在他惊喜的目光中猛然将他往旁边一推!
“咻……”利箭穿透肌肉和骨骼的痛楚竟然是那样的让人难以忍受,风琉璃还没来得及惨叫,身子已经如断鸢一般跌落悬崖,越过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直直往深渊坠落……
“璃儿……”那酷似龙钧翔的男子撕心裂肺般的叫声在耳边飘过,风琉璃苦笑,心想,这次的戏份怎么这么少?不会是她这个女主角就要被撤换了吧?
“砰……”她的身子沉入水里,痛感加剧,她只能望着上面那飞溅的水滴缓缓地被冰冷的水流给淹没……
“啊……”
朦胧中仿佛听到一阵诡秘凄婉的歌声,就如云锦那晚在睿王府所唱的歌调,风琉璃惊叫出声,突然睁开了双眸,却感觉身子一个急剧旋转,竟然浮出了水面!
风琉璃惊喜地望去,却又再一次毛骨悚然!眼前竟然是怪石林立,身下却是深潭,而她的上头哪里有什么飞瀑?虽然也算是瀑布了,但这高度?与坠崖时所见的飞瀑相比,简直是缩小限量版的了,她怀疑在头上那颗大石头上跳下的话会不会溺死!
还有,方才明明是白天的,此时,却是黑夜!虽然月色如华,却是寂静得让人惧怕!远处密林黑影幢幢,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气氛。
幸好自己会游泳,不然岂不是溺死在这深潭里也没人知道了?
才想到“溺死”这个词,风琉璃却陡然发觉自己身子往下一沉,似有一股无法探知的神秘力量在将自己往深处拖去,她一惊,慌忙奋力往岸边游去。
可是,诡秘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不管风琉璃怎么游,她居然都无法靠近只在咫尺之遥的岸边半步!反而她是越用力身子沉得更快!很快的那水就漫到了自己的下巴!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我……”风琉璃不敢再奋力挣扎,只能大声嘶喊道。
她不想死啊!呜呜!谁来救她?
“你这蠢女人!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允许就不能擅自来玉清池的吗?你这是要干什么?找死吗?”
远处的密林里突然飞出一个锦衣男子,明黄色的衣袍显示他至高无上的身份,但是他的面容却带着像是要将一切烧成灰烬的怒意,双拳更是蜷得死紧,一见到风琉璃在水里载伏载沉的,他竟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就站在岸边怒目而视,不发一言。
风琉璃虽然是惊愕多于惊喜,但是至少他也是人,她怎么也算是他的皇后,三日后的祭神大典上不可缺少的棋子呢,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但是此时看见他逐渐变得冷冽的面容,风琉璃就气得快要抓狂了,大骂道:
“你还是男人吗?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救人一命如救……”话未说完,身子再次往下一沉,连连喝了好几口水,就在以为自己就要溺毙的时候,脚底突然有了力量,再次往上一挺,冒出了水面,却是不住地咳嗽着。
“朕只知道,什么叫有仇必报!”轩辕煜宸冷笑,“你几次想将紫沁置于死地,今日还敢为了别的男人潜入朕的禁地,这是你的报应!”
别的男人?什么别的男人?风琉璃啼笑皆非,不过现在可不是要争辩的时候,她竭力温和地笑道:“有什么误会等我上去再说,好吗?麻烦你……”
虽然说得是低声柔婉,那身子却又是往下沉了沉,这次呛得更厉害了,而最糟糕的是,这看似平静的潭水突然沸腾起来了,温度越来越高,水浪越来越高!风琉璃挥舞着双臂,却猛然沉入了水里,一个浪头打过来,她更是狼狈不堪。
“哼!如果不是只有你才知道圣物的下落,朕绝不会救你!”轩辕煜宸的面容在波光粼粼里看不真切,但是那冷冽的嗓音多了一层紧张却是听得清楚的,风琉璃正在游移,身子却突然随着波浪涌上了水面,恰好看到轩辕煜宸脱去沉重的龙袍,就要跃下水来,她正欣喜,他却又站住了,说道:“要朕救你可以,先说出那人的下落!”
那个人指的是谁?风琉璃茫然不解。这时后面却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鬼魅般地来到轩辕煜宸身后,散发着寒光的匕首猛然往轩辕煜宸的后背狠狠插去!
那黑衣人的眸子里仿佛被注满了银色的水波,月光下,波光潋滟,添加了几分邪魅。
风琉璃惊惧地瞪大了凤眸,脸色愈发的惨白,想要提醒轩辕煜宸却说不出来。轩辕煜宸似是感觉到背后的异动,正要转头望去,才刚与那人打了个照面,匕首已经没入胸口,然后被一掌打入水里。
轩辕煜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身子沉沉地往风琉璃的身上压去,鲜血缓缓染红了池水,那几乎没顶的匕首在月色下显得触目惊心,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拽住风琉璃的双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然敢谋害朕?”
“我……我没有……”风琉璃无助又惶然,余光里,那男人冷笑了一声,倏尔不见,周围却是空寂无声,她只能抱住他,放声高喊:“快来人啊……”
“假惺惺……”轩辕煜宸喘息着,目光犀利如刀,盯着风琉璃,“再吵半句,朕让你永远也说不出……”他竟然用力将风琉璃往水里压去。
什么?风琉璃一惊,他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水已经漫上她的耳畔,再下一秒她就会被水淹没了。
“如果我疯了,也绝对不会让你正常下去,要下地狱,我们一起下!”轩辕煜宸疯狂得近乎毁天灭地的眼神已经足以震撼人心,何况他是用如此绝望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风琉璃的心突然剧烈一痛,灼热的池水却已经将他们给覆盖……
“啊…… ”
一声惊呼过后,风琉璃终于从梦魇中挣脱,猛然惊醒过来之后,思绪却仍然还停留在前一刻,夺目的鲜红染红了她难掩惊惧的眼,一点一点地漾开,仿佛、仿佛世界也将赤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