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自己准备好的工具而窃喜,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从此,我养成了个习惯,即使与人讲话时,我的手也不自觉地伸到包里,反复捏着里面藏着刀片的卫生棉,以致到现在,我不得不更换了几次,因为反复的捏拿使她变得有些脏。我不能容忍我这个主要工具不闪闪发光,即使是盛装她的外套,也得必须与之相匹配。
我在起初晕头转向的旋涡里渐渐地清醒起来,清醒起来的我对于他们从开始莫名的厌烦到了眼下的恨之入骨。很现实的讲,他们不会想奈我何,我不值的,我只是个影子,一个他们认为可以使老大发疯的影子。
我由此愤愤起来,反复地琢磨他们每次的每一句话,和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及种种,我因为天地间有他们这一类物种而愤恨不已。它的意义不但是使我挨了一巴掌,这没有什么,虽然我从未挨过这样的打。而是让我直接而具体地接受了作为一个傻逼的角色,从一开始,我就受到了污辱,可我却糊里糊涂地看墙壁,还能在他们谈话的间隙里想象得出上面幻化出的各种图象。
刀刃落下的一瞬间,我相信他们也未必明白,他们以怎样的愚蠢惹怒了一个只想吃饱饭的影子。
我没眩晕在黑暗的楼梯中,因为疯长的思绪赐给了我洞穿黑夜的眼睛,我顺着她的光芒,在看到老大和梅生时从疯狂的天堂跌入到惨痛的地狱。
在看着老大拾起躺椅边一件暗色的衣物时,我站在楼梯口,站在那个作为老大的女人只可以有一个房间的楼梯口,站在我无数次想象着梅生由此带我去我们的天堂的楼梯口,我呆成了一具木偶,而梅生,在原地,站成了罗马式的雕塑。
我的眼睛被惨白的影子刺痛,每当看到相类似形状的同色物体,就流泪,从此,我戴上了墨镜,戴了墨镜的我不能穿旗袍了,因为那样的话会让老大的女人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刀片外面的卫生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换了。干掉他的念头却一天比一天强烈。再见到的梅生,已没有了先前那种令我心动不已的忧郁,我也忘记了那天他伏在方向盘上流下的泪水。但我不能不爱他,延伸着的,是我初见他时那种心花怒放的喜悦,还有那天他带我出去的困惑的甜蜜。
我对于梅生的心,囚禁在这段在天堂的日子。现实的残酷让我看到了未来的无望,时光如果停滞在之前,我生命也许会值得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