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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跑完第二圈,安丽萍还站在那儿。她在盘丝带,已经盘好了一大半。她的头发披到前面来了,往下面堕下去的汗衫领口那儿是一截细腻的后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再跑第三圈了。

“你还跑吗?”她笑咪咪地看着我说。

“不跑了。”我摇摇头。

“一会干什么?”

我想了想,悲哀起来,看张碟片?看本书?洗点衣服?“你呢?”我问。

“今天本来说好要出一趟门的。”她说,大概一道没绕好,丝带突然散开了,她只好重新把它卷起来。

“去哪里?”

“你吃早饭了吗?”她总算收好了丝带,把团成一个小球的丝带放到口袋里。“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尽管我并不想吃什么,还是张望着,看能不能找到吃东西的地方,我倒是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回请她一次。

突然,我看到一个箭头标志上印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大碗。“哎,走吧,在那儿呢。”我说。

冬季里公园里依旧到处绿茸茸的。如果只看这些侍弄得很好的花花草草很难相信现在竟是最冷的时候。为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我们感慨地对视了一眼。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位于公园西北角一幢檐角飞起的仿古建筑面前。这家茶楼供应自助式早餐,一大早已经来了很多人。

靠窗的桌子全满了。我们转了一圈,找到两个靠墙的相对来说还算僻静的座位。安丽萍和我各挑了两盘点心,又各要了一碗皮蛋粥。

粥大约在锅里闷得太久了,有点糊,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最受不了的还是四周的嗡嗡声,几乎没有一个人在静悄悄地吃自己的早饭。我看看坐得最近的几个人,他们的脸全都红光满面的,有一种对旁的一切都不以为然的奇怪的自信。

我说,“还没我自己做得好吃。”感觉到跑步带来的热量已经从我身体里退走了。

“其实,今天本来说好了要出一趟门的。”

我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本来想去看看我丈夫的弟弟。这个不是他亲弟弟,是他舅舅的儿子,他们一起长大起来的,听说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皮肤病。他的头发差不多掉光了。他的肝也出了问题。你知道那些治皮肤病的药往往对肝功能的损伤特别大。我已经好几年没碰到过他了。我女儿读书的学校还是他帮忙联系的呢。我想,我一定要去看望他一次。我们,我和丈夫说好今天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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