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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法想象要靠自己的工资买房子、车子的婚后生活,李黎睿向现实屈服了,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的吧?他只有和点点结婚,才能幸福。

李黎睿这样认为。

4.徘徊

坐在书房,苏易整理着自己父母和迪特里希夫妇纪念婚礼仪式的照片。每张照片在他眼前流动,他眼睛的焦点始终在照片中点点的身上。

可看到点点的照片,他又有些心烦意乱,他脚一蹬,椅子滑到对面的墙角,看着天花板,他想:自己暗恋过吗?

面对点点,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点点,他想此时此刻见到点点。

迪特里希夫妇到达北京后,给点点打电话,要她转告对苏易的盛情接待和安排的这次有意义的纪念婚礼的感谢。

苏易正在想着点点,点点的电话就打来了,转告了迪特里希夫妇的意思。苏易怕多说话,会把自己想见点点的想法冲口说出来,准备挂了电话。点点又说,客户资料里面有几个专业的术语,查阅了辞典好像都不准确,想把资料发给苏易看看。

苏易说:“发过来吧,我看看。”

点点说:“我想……”

苏易紧张:“你有什么直接告诉我吧。”

点点说:“我想辞职。因为是兼职,不太稳定。我还是想找份专职的工作做……”

苏易暗惊:“为什么?张先生和你谈的薪水和专职的不是一样的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苏易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点点稍事犹豫后,镇定地说:“没什么!”

这没有出乎苏易的意料。点点说想辞职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点点是为了他而辞职的。他没有思考地冲口说:“我不同意。”说完,他才感到自己有些激动,稍微平静了一下,“你可以专职啊!我知道,兼职没有安全感,那我请你做专职吧!”

点点去意已定:“谢谢,我还是不做了。”

随后挂断了电话。苏易手里握着话筒,心里一阵难过。他不想伤害人,尤其是他也喜欢点点,更不想伤害她。可是自己接受了,万一让点点以后不幸福怎么办?他想爱一个人,给她幸福,而不是要找一个护士和保姆,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这是不负责任的。

他再次诅咒起自己的病来!

难以抗拒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苏易拨通了点点的电话:“点点。”这是他第一次直呼点点的名字,“你现在有时间吗?”点点不安起来,“我们约个地方聊聊吧?”点点拒绝了。

颓唐地放下电话,苏易想要见点点的想法愈加强烈:他今晚一定要见到点点。他再给点点打电话,点点不接。他又打了几次,点点都没有接,只是最后发来了一条短信息:我想安静一下。

可苏易却无法安静下来,这连他自己都很奇怪,为何今晚自己如此激动得一定要见到点点?他知道见到点点不是要倾诉衷肠,因为自己只能做她的哥哥,但是他仍然要告诉点点:自己是喜欢她的。

见不到点点,他只好把这想法发信息给点点。但点点没有回复。

她的静默是委婉的拒绝。

想起两个月前她家人的电话号码,他赶紧翻查手机里的电话本,幸好他保存了这个号码,那是郭蓉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把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

电话那端郭蓉冷冰冰地拒绝了:“你要想点点过得好,就不要再打扰她。”

伤痛如同数万只蚂蚁爬满他以为结痂的心,啃噬着苏易。

遇到点点,他细胞活跃了起来。但郭蓉的话,迅疾让他冷静下来。

拿着手机想了半天,郭蓉问林明远,她这样做好像太狠心了。

歪着头、对着电风扇吹风的林明远没有看她,说做父母当然要替点点的幸福着想,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有了林明远的支持,郭蓉起身要去找点点说说,担心她会执迷不悟地爱上苏易。

点点和滴滴的房间门紧闭,林明远和郭蓉夫妇心疼两个女儿,把家里唯一的一台空调装到了这个房间。郭蓉推了推门,里面反锁着,于是她敲门,滴滴过来把门打开。

点点在查阅辞典,郭蓉坐到床沿上要点点停一下,她有话说。

疑惑的点点看着郭蓉严肃的神情,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刚才那个苏易给我打电话。”郭蓉开口说。点点和滴滴惊讶地看着郭蓉,好像郭蓉在玩川剧里面的变脸。郭蓉说,“前段时间滴滴给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就暗中打听到了苏易的手机。”

点点有些恼,又不好发火,毕竟郭蓉是一番好心。“妈,你可以做间谍了。你怎么打听到的?”

郭蓉说:“他们不是给人家装修房子吗?我一问,就问到了。”

点点看了一眼滴滴,意思是:都怪你多嘴多舌。

滴滴理亏地避开点点责怪的目光,等着郭蓉继续往下说。

郭蓉说:“他打电话说要来见你,和你谈谈。我没同意。”

点点说:“你为什么没同意?”

郭蓉说:“我怎么会同意呢?”郭蓉奇怪地看着点点,以为点点在故意装傻。“他那个病,吃饭要定量不说,吃饭前都要打针,据说那个针药好贵!这个不算什么,关键是会遗传,还有,年龄越大,他的很多功能会衰竭。我怎么会同意你和一个只有半条命的人交往?”

点点的脸色一下煞白:“谁告诉你这些的?”

郭蓉说:“他自己对我说的。他把这些给我说了,说是不想拖累人。”

点点惊诧说:“你也这样……这样拒绝他的?”

郭蓉说:“我再狠心也不会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郭蓉眼看着点点的脸色变化,急忙解释,“我只是告诉他,不要再来打扰你。”

点点说:“知道了。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点点转身翻开书,装作继续工作的样子。她已经没法再专心工作下去了,只是为了让郭蓉尽快离开,她好给苏易打电话。

郭蓉离开房间之后,看着滴滴把门关好。点点给苏易打电话:“过一个小时我们在合江亭见吧。”

滴滴压低声音:“你真要去见他?见到说什么?”

点点一边换衣服,一边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见面之后说什么,但是我不想让他难过。他想见面,肯定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到合江亭,远远地就看到苏易已经在合江亭上等着她了,点点缓缓走到苏易身后。

苏易没有回头:“点点,其实该说的都在信息里面说了。”稍停顿了一下,“我就想照顾你,答应我做你的哥哥好吗?让我能关心你爱护你。”

点点说:“你想过爱你的人的感受吗?”

点点轻声地说。苏易缓缓地回过身来,目光盯着点点。

点点咬了咬嘴唇:“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暗恋着你,而当你那么坦诚说出你的担忧,我知道你是在为别人着想,不想拖累对方,你的善良,让我觉得那几年的暗恋更加值得。所以,我不想再掩藏我的这份情感,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苏易说:“点点,我们这个时候需要冷静。”

点点说:“我不是头脑发热。你也不是高尚的替身。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是单相思,我陷在里面。过去这么久,我经历了许多,我努力地去忘却。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一次次地相遇,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能够忘却,你依然在我的心里。可是你的理智和冷静、你的善解人意,是在伤害我。”点点低声啜泣着,“我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就是爱你,不再爱其他人。你不接受,我就和你一样一辈子不结婚。”

点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决地说出自己的心迹。

听着点点说完这一番话,苏易的眼睛越过她的肩头看着夜色。

走近苏易的跟前,点点抓住他的胳膊:“你也喜欢我,对吧?你知道吗,那晚我发烧,你抱着我,我是那样安心,那样踏实,你是没有欲念,那样透明,就是要我赶紧好起来。”

摇头,苏易苦涩:“不是我懦弱,不是……我不想你,为我牺牲……”

点点说:“今后不管什么情况,我无怨无悔,只要我们在一起快乐和幸福。”

苏易说:“你还不了解我。我不婚,但是我也曾有过……伙伴。当她暗示我,要我结婚的时候,我逃离了。”

点点说:“我们都有过去。”点点凝视着苏易,“就是因为有了过去,我们才成了今天的你我,我才爱上你。”

想抱住点点,但苏易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点点,这不是我今晚约你见面的目的。”

点点说:“但是是我的目的。”点点愈加觉得苏易是那么值得自己去爱,她主动抱住苏易,“……爱我!”

苏易说:“因为我长得像高尚?”轻声问,他亦是吃醋的,“我是他的替身?”

点点说:“我爱你这个人。”点点看着河面倒映的灯火,“是爱你这个人。就为你内心的善良和透明。”

那一刹那,苏易觉得自己就是命中注定要和点点相遇,一步一惊心的奇缘,而这一切皆因为高尚。

苏易明晓,他遇到点点,亦是对他活着的奖励,点点的那一抹美好,不是谁人都能配得上的。他在点点身上得到了能量,深泉一样喷薄出来,令他对一切重怀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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