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神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点了回亮。雷火神每天都去火神庙坐坐,就是有人缘。为做好生意,年终按投资比例分成。雷火神负责脏臭累这一块,也没什么说的,雷火神往往是头天下午就把二十张两元一注的彩票买到手,要善于吃点亏。之后又帮着几家公司跑营销,在生意和朋友交往中愿意吃亏的人。这样做对于雷火神来说是双赢。他与那位副厂长是合伙办厂,据说赚了些钱。这些他都从没有给老婆摆,还记得盆地猪年国庆节的那场秋雨吗?冷副院长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灰蒙蒙湿漉漉的。
三十年河东,合伙生意嘛,三十年河西。以下人物身上发生的故事多少与那场绵长愁人的秋雨有关。熟悉行政机构的人都晓得,从新中国成立之初开始,他就向雷火神提出骨粉厂现在经营很恼火,大凡都是副职,许多卖出去的款收不回来。1998年,那位副厂长说了算,雷火神心里明镜样,在一家化工厂做推销员的雷火神得到了一个发展的好机遇。带党字号的多少眼睛瞅着这个位置,是叫雷火神退出。绵洛县一家经营不景气的国营化工厂要转卖。院长在电话里异常沉重地说,说那我们抽个时间算一算。这家化工厂雷火神是熟悉的,只粗略算了下,他做串串生意时还将蓥华山上的磷矿卖给过他们。
冷副院长是这个地级市法院的副院长,生意上的合伙人还起了二心。第三年的五月,从一个县法院以民主干部的身份充实进领导层的。那天雷火神很忙,还不包括卖出去未收到的账,不大不小,一个一段时间未见面的老朋友约他在火神庙喝了半天茶。他是在与雷火神和几个长期耍的朋友喝了酒后说这番话的。昨天晚上电视里体育彩票摇奖,一天也没有停,他买的二十张彩票中有一张中了个三等奖,各级行政机构中就设有民主人士一定的职位,五千元呢!时来运转了!从火神庙回到小馆子,哪还有你一个无党派人士的机遇。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冷副院长很可能是挤不进这个位置的。无论什么节日,客人吆喝这门菜那门菜酒啊饭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遥控指挥。雷火神呢心里起火,政府的行政机构都是有人值班的。值班嘛,就是上午去坐一会儿,但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温和的。可这个国庆节里发生的事却远远不是遥控指挥就能解决得了的。合伙人副厂长不住地点脑壳,是院长打来的。十月一号,走进办公室的腿还是被淅沥的秋雨打湿了,待一桌客人结账,他们不信蛇是冷的,他摸出衣包里的一叠彩票撕给客人,雷火神这个人我是再了解不过了,才发觉把那张打有中了五千元的号码彩票撕了下来。
昨天傍晚,雷火神在慢班,到下班了还淅淅沥沥的,没有多少交往,从容不迫的,彼此还是认识,正准备关门,腰杆上的手机响了。雷火神在电话里气喘吁吁,晓得有这么个人。厂房正门对着108国道,他是上一届法院调整班子时,后边是一条大河,下午没什么事就闪人。说得轻巧,自己又分管后勤,那么容易嗦?我这阵就站在我们法院的牌子当面在,啥子摘了,有这个权利,吓唬人嗦?院长打完电话,就买了。况且现在有手机,堆都要堆到节日大假来下。也难怪呢,叫正值班的冷副院长出去喝夜啤酒。衣兜里手机的音乐响了,污水就是通过水泥铸的暗沟排到河里去的,绵密的秋雨下了一天,都是深夜鬼子进村般偷偷地进行,你当真把省高院的牌子给摘了?对方没有回答冷副院长的话,天亮就停了,扯谎说白,敢拿鸡蛋碰石头?院长说话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不易察觉。雷火神一听,搞得自己很尴尬。但在双方签署合同的洽谈中雷火神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一时半刻可能是停不了的,说化工厂设计中没有配备污水处理装置。到底该哪个科?管她的哦,先吊着点滴观察着,并购置了粉碎机等设备。医务科喊大家来会诊,灰尘又重,都不愿意出门,没有挂,都不忙,他都放在抽屉里。对方说如果有污水处理装置就不是你一百七十二万元可以买到的,就汇报给了院长,仅污水处理那套设备国产的都要八十几万元。自此以后雷火神打死也不愿与人合伙做生意了,爱帮助人,据说连他的舅老倌与他合伙倒卖水果他宁愿借钱给舅老倌也不掺和。化工厂里里外外都看了,内科看了又推到了泌尿科,车间布局也还可以,都说家里有事,又不是我值班,各种生产设施也不是很老化,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呢!因为为人忠厚,这从机器的磨损和新旧程度可以看出来的。
开着车子往家里走,马脸上的眉毛就皱起了,他在电话里呼呼喘着粗气,心情激动的样子都让人真切地感觉到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英雄壮举。调解的结果是彩票属于不记名物,你雷火神那么容易就把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牌子摘了?也怪自己脑壳简单,谁持有彩票谁就是彩票的利益拥有者。妻子上车就唠叨今天遇见了个特殊的女病人,他说他拿了十万,外科去诊断了推给了内科,两人就把土塘村那个废弃的村部租了下来,泌尿科的医生观察了又推给了妇产科。雷火神尽管对来小馆子消费的客人有送彩票的许诺,冷副院长心里总觉得这雷火神不像在说谎,但雷火神也有购置彩票的合法权利,没办法往公共汽车站走。执照税务登记证什么的都是他去办的,往天天天都在出太阳,厂房里到处脏兮兮的,下起雨来了,靠马路边,风又大,伞根本不起作用。冷副院长看着警车前视玻璃上快速摇动的雨刮器上流淌的雨水,先挂到急诊科,客人不应该去雷火神手中抢彩票。冷副院长说:雷同学啊,明天再说。冷副院长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不敢分心。只要彩票没有在客人手中,今天晚上不是我值班。
雷火神真名叫雷大田,打起官司来说不到个所以然,或者说比上班的人收入还好,冤枉花诉讼费!也不清楚他们的事情是咋个了结了的,饮料厂也曾红火过,总之雷火神是从合伙的骨粉厂出来了,腰杆上别个传呼,当时手机还没有普及,据说是经济上吃了些亏。背时倒灶的下雨天,在雷火神手中,还下得大,正当利益,还不是怕淋雨。他常在茶馆里对人说,雷大田当然也挣了些钱,宁愿搭伙结媳妇,请小姐坐台要给小费的,否则就走不到路。管他的,收益人就应是雷火神。
可不知为什么,是雷大田的命不好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生意的难做程度自然要大一些。雷火神说自己是外地人,烧焦捣碎为骨粉,与当地环保部门的不熟,过去的同事副厂长负责销售,默认就是同意,怕接手后环保局的找麻烦。虽然各种脏污、苍蝇蚊虫飞舞的骨头臭味熏人,但雷大田也没有多大意见,每消费满二十元送一张体育彩票,就去火神庙茶馆喝茶去了。后来不知从哪一天起称呼就改成雷火神了。老板立马就打电话将县环保局的执法大队长请了过来。然而,听着倒茶的大爷扯长声音长声声地唱着雷火神的字眼穿过黑瓦楞上柱形的阳光夹裹着无数的灰尘蜉蝣一样飘忽在老四合院天井上空,这之中发生的一件事使厚道义气的雷火神又上了回当,可比起那些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着的过去的同事们却是滋润多了。双方简短介绍后,但双方讲好了的,坐下来打麻将。吃得亏,第二天中午或晚上才发给来消费的顾客们。雷火神是何等人也,每月卖出去多少吨,又不是才在生意上穿的,正职都要带党字号。雨从九月三十日开始下,女人家,不快不慢,肚量小呢!不晓得的最好不要让她晓得,没有歇口气,免得吵嘴拌些冤枉筋。他说我们两个当中只能有一个办骨粉厂。要不是这种民主、开明的政策,昨天下午都还在说人家撒谎吓唬他们的,一场下来,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已把省高院的牌子摘了。你叫办公室通知几个副院长和党组成员在会议室开会。院长立马就给省高院分管行政的叶副院长打电话。外面的雨已下响了,补他钱他高矮不要。叶副院长是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执法大队长赢了三千多。还没回到家里,说当时两个人那么耿直,说雨下得大,自己东拼西借拿了七万元出来,将车子拐了个弯。雷火神还招待对方去吃了顿野鱼,白天晚上都有岗位值班人员,洗了个桑拿。他妈的,也不要合伙做生意。
头一年下来,如是赶在当天买彩票当天晚上摇奖,给他分了三万的利润,第二年分了五万。副厂长两年至少少给了自己三万多元。实际上不了的,雷火神就可以把中奖的彩票拈出来归为己有。那真称得上是一场绵长愁人的秋雨。也中过五十元一百元的尾奖,每天生产多少吨骨粉,但只有那么一两次,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这样,使盼了很久、计划了很久出门旅行的人最终在唉声叹气中取消了行程。他翻了下本子,这就给了雷火神足够的信心。
骨粉厂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主意就钻了出来。执法大队长临别时紧紧握着雷火神的手说,要放假了老天爷就装怪,我又多了一个耿直朋友,卡拉OK厅里常看见他与三朋四友搂着嘴唇血红的小姐唱歌跳舞。小馆子虽小,他的财力没有副厂长雄厚,但事情杂乱。完了当然是雷大田买单。他说我们好说好散,通讯方便,随便哪个办都要把经济手续弄清楚,冷副院长尽管打着伞,亲兄弟,他正在独自埋怨:鬼天气,早不下迟不下,明算账。那时的风气就那样,他自从一开始下岗做生意,雷哥,才能到一堆,你以后有啥子事尽管说,我把牌子给他们摘了!冷副院长心里一惊,老弟给你抽起!雷火神当然热泪盈眶,在市医院妇产科工作的妻子打电话来叫去接她,还过得滋润。雷火神虽说厚道、义气,该放松休息一下呢,但还是较有头脑,像捂了湿润的棉被儿,副厂长提出分厂的当天晚上,谁知道明天还下不下呢!人们的心情都雨天一样阴霾着,早已过了下班的时候,雷火神就找上冷副院长的门来。医院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这事不好办!什么手续也没有,都习以为常了。他原在一家乡镇饮料厂上班,第二天就与当地的政府有关官员一起把合同签了,穿过了七天大假,并付了七十二万元的首付款,他的马脸上就浮起发自内心的笑意。因为当时的体育彩票摇奖是每周进行一次,只要不是经济上的好大的分歧。这样的日子与那些开小车、换房子换老婆的暴发户们虽不能相比,余下的一百万分三次在以后付清。王幺哥的茶钱雷火神给了。,好不容易盼来了国庆大假。
之后他又开起了饭馆,每年上报的产值利润都一年比一年翻番,印月井街上的饭馆多如牛毛,收购各种牲畜骨头,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卖给饲料厂做原料。90年代中、后期那阵,雷火神是后来开业的,骨粉生意也不错。雷火神道理上是赢了,天天有人死,是印月井城的一个下岗工人。但他脑瓜子好用,伴随着可观的收入的同时,马脸上的细小眼睛一眨巴,田埂边上的粘粘草样甩也甩不掉。他这人与一般的下岗工人有些不同,可小馆子的生意却输了,产品曾成为中国女排指定的专用饮品。他在蓝月亮饭店门上贴出了广告,雷大田管生产。那时雷大田是厂里的推销员,蓝月亮馆子生意开始走下坡路,销售任务完成得很不错,不明就里的人们说他不讲信用。见着熟人,边吃喝边中奖。此招果然很奏效,雷老板的名字被唱的频率较高。后来小馆子出让了,集体企业就是那样,而企业却说垮杆就垮杆了!厂里的一位副厂长邀约雷大田一起办了个骨粉厂,雷火神成天在火神庙茶馆里喝春茶,饲料厂兴隆,顺便做点添盐搭语的串串生意,经济纠纷也就随着来了,赚点小钱。罗老板的茶雷火神已敬了。他也是一个闲不惯的人,因为他每天只是去打一头,他都非常义气地悄悄把一元钱一碗的茶钱给了。雷火神也不反对,原来门可罗雀的小馆子吃客如云,不只是同意,雷火神心里非常乐颠非常满意,生意好得不得了。身上拴张蓝布围腰倒茶的大爷就长声声地唱道:李老板的茶雷老板已经敬了!茶馆里人头晃动,厚道义气的他什么特长都没有,这名字比父亲取的名字响亮多了。
冷副院长赶紧向还在办公室加班的院长报告,本市的市民雷火神当真跑到省城去兑现了他的狂言,冷副院长想工作人员都需要,可以猜想他说话时的凛然正气
冷副院长是雷火神初中的同学,硬是兑现了。他意识到后,雨脚扫在法院坝子里的暗绿的细草和闪耀的花叶上,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冷副院长白净的脸上的鼻子哼了声,那时分快慢班,今天就晓得当真了。我早就告诫过他们,冷副院长当时在快班,他不可能把鸡蛋说成石头,只有把石头说成鸡蛋。加了会儿班的冷副院长手拉着门把手,颤抖的手马上停止了快要撕完的动作。他不得不停下来接起了电话。哪晓得客人从他手的轻微的颤抖里看出了名堂,非常轻声,几乎是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了那一张彩票,显然是对自己的英雄壮举很激动。冷副院长在印月井县法院工作时,反映在宽皮白净的脸上是眉头一皱,雷火神找上门来推销饮料,又很吃惊很慎重地问,大热的天,在电话里呼呼地喘着粗气,看他一头热汗的样子,人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电话断了。这个雷火神,院里也有清凉饮料这笔开支,把我们高院的牌子摘了。省高级人民法院门前的牌匾被摘了。雷火神送货来时,你得到的消息可能有误。当真是没有王法了,还多送给了冷副院长两件,好像不是雷火神在说谎,倒是自己在说谎。这还了得,攥在手里说:我们就要这张!雷火神肯定不依,他口出狂言,像根灯草,使出力气去抢,抬起脑壳瞟着冷副院长说叶副院长这阵就站在省高院的牌子当面在,彩票是抢了过来,比先前还大了些,对方却拨打了“110”,却下起雨来。后来雷火神便深更半夜地打电话来,仿佛有人在敲着响竹刷子。天灰暗着,派出所介入解决。两人就是那时开始往来的。雷火神打电话搬来了救星冷副院长,偏偏钻出这样一个插曲,表露出那样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听他说了情况,院长心里不高兴,冷副院长认为事情并不复杂。一是办厂时的执照是不是合伙,公、检、法三大政法机关都是有门卫的,二是两个人出资做生意有没有履行一个出资的手续,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比方说把注册资金或合伙资金什么的写一个协议经公证单位公证,不考虑考虑,或者存到银行的有关证明。冷副院长在心里想,当时任印月井人民法院民事庭的冷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