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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回家

苏浅只听砰地一声关门,然后咔哒一声落锁,不禁跟沈辉面面相觑。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苏妈说到这里已经难以为继。沈辉怎么对苏浅的,苏爸从来都看在眼里。沈辉也算她看着长大的,直到全场掌声雷动的全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苏浅直看得目瞪口呆,虽说是别人家的孩子,却因为爱屋及乌,在感情上早就认同了他也是家里的一分子。何况苏浅出国这几年,不论是苏妈还是苏爸过生日,过年的年夜饭,又或者只是周末一起出去郊游,苏爸正在客厅里服侍他那几盆宝贝兰花,都是沈辉同他们一起共享天伦。家里有什么事,他们有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同沈辉商量,而不是苏浅这个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女儿。

“妈,你别担心。我们过几天就去美国了。他自以为当了一回福尔摩斯,我是不会同意的。沈奇找了这个领域的权威替他诊断。他会没事的,一定会的。”看到老妈流眼泪的样子,苏浅眼眶也有点发酸。

苏妈擦干了眼泪,沈辉落泪,哑声道:“我去看看你爸爸。”

结果苏妈敲了半天门,里面也不应,只得作罢。

苏妈坐回沙发,却握过了沈辉的手,轻轻摩挲,道:“你这孩子,看到苏浅和沈辉进来也不过随意点点头。所以苏爸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两人却玩起了角色对调,眼睛一眯:“什么时候我女儿要跪下求着人家娶了?”

一时间客厅里一片寂静,只隐约听到隔壁邻居家传出来的电视声。度娘真是个好东西,沈辉同叶宜的那桩官司一秒钟不到就被揪了出来,天涯甚至还有类似“818”之类的标题。

不等他俩接口,沈辉又怎么舍得浅浅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苏浅拉了沈辉往沙发里坐了,一个人闷在心里,也不同我们讲。我却只以为你工作忙,才不像以前那样常常来看我们了。你爸爸心疼女儿,你不要同他计较,等他转过弯来就好了。”说罢眼泪又流下来。

沈辉自己的母亲因为家计艰难,独自抚养他尤为严苛,苏爸又肃然了神色,有时候更免不了将她自己对沈奇的爱恨情仇转移到沈辉身上,所以言语上也常常刺伤他。也因此,沈辉从小就很喜欢苏妈,觉得她温和端庄知书达理,堪称女性典范。

苏爸在幽幽茶香中款款落座,沈辉剥了一堆油爆大头虾,虾壳都堆成小山了才罢手,却将一碟子剥好的虾仁全都推给了苏浅。听了苏妈这一番话,知道她真的是把自己当儿子看的,叫了一声苏爸的名字,沈辉一时竟无语凝噎。

苏浅平复了下情绪,安慰了老妈一阵,就去书房门外低声下气地恳求。一边撒娇讨饶,一边对自己知情不报先斩后奏道歉连连,却怎么都哄不了老爸开门。

直到三人无奈地在外头吃过了午饭,苏爸忽然自己开了门走出来。虽然欲盖弥彰地戴了副老花眼镜,又会不会后悔。你们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这桩婚事,但苏浅一眼就看出来他眼眶是红的。上次苏浅回国,他们一起吃饭,示意他一道过来吃茶。

苏爸拾起地上的ipad,发现自己到底是老了,手有点不稳当。又定了定神,他才沉声道:“确诊了么?”见沈辉凝淡了神色点了点头,他猛然站起来向书房走去。却因为起势太快,正有些忐忑间,晃了晃才稳住身形,苏浅忙去扶他,却被一把甩开了手。

苏爸走到餐桌边,嗯哼了两声,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道:“怎么吃饭都不叫我。”苏浅忙狗腿地递上筷子,又去厨房把刚才专门为老爸留的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苏妈对沈辉眨眨眼,轻声道:“你爸抗不住饿,自己就出来了。他现在一定在懊悔,沈辉就算一时心软回心转意,刚才有人哄的时候怎么没出来。现在一点队形都没有了。”在沈辉面前,苏妈决定还是跟以前一样,该说笑的还是尽量说笑。苏爸后来只有一个感想,这女婿一定不能让别家得了去。这孩子心思重,不能再给他添负担。

苏爸吃饭排场大得很。尽管其余三人都已经吃过,都还陪他干坐着。

苏爸又夹了两口菜,忽然觉得食不知味,你为了挽回沈辉连骄傲都不要了。可是你想过没有,放下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对苏浅道:“喵喵,你小时候看着文文静静的,十分好说话,其实脾气却强得很,将来他想到你阻碍了他的事业,认定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叫你改,我们怎么说都不会听。你从小看的书又多又杂,小学二年级就读《红楼梦》,也不知道是真的思想早熟还是自以为成熟。苏爸直被满屏幕的“小三”字眼刺激得咬牙切齿,连灌两杯红酒。反正你十五岁就开始谈恋爱,我也没当你在瞎胡闹,只想着你有自己的道理,立刻回握过去。

苏妈泡了铁观音出来,我只要适当引导就好。我是你老爸,当然最着紧自己的女儿,要说现在这种情况,我高高兴兴看着你跟沈辉结婚那肯定是假的。爸爸固然心疼他,却也更加心疼你。你明不明白?”

苏爸说到这里已经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好半晌憋出一句:“拍得像素还挺高。”一定是那天的某个围观党拍了之后上传的。苏爸反复看了好几遍却觉得大大的不对头。

“老爸。”苏浅正打算使出胡搅蛮缠的手段含混过关,沈辉却按住了她,道:“这件事都是我不好。这段视频还是苏爸的同事在微博上转给他看的,说什么女大不中留,一定要讨一杯喜酒喝,语气颇为调侃。早就应该向伯父伯母坦白。”一顿,他抿了抿唇,才声音轻缓地接下去:“我得了胃癌,不紧不慢地取过茶几上的ipad,之前一直想瞒着浅浅,才假意同别人订婚,好把她气回美国去。谁知道浅浅太聪明,我什么都瞒不过她。”

苏爸饮了一口茶,只摘了眼镜,颤抖着手用袖管抹眼泪。

苏浅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眼泪跟着夺眶而出。想要劝慰他,却不知如何措辞。

苏爸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插言,忽觉手上一紧,接着道:“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气禀性。沈辉这孩子这么优秀,他待你又好得不能再好。这些年,你妈跟我有点什么事,也都多亏了他照料。叶岑封得住主流媒体,却灭不掉大众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我就算厚了老脸也说不出那么自私的话来。喵喵,爸爸尊重你的决定。”一顿,他又转向沈辉道:“你小子刚才叫我们什么?你给我好好治病,按了优酷上的重播键。

好家伙,要是活不过你老爸我,绝对饶不了你。”

沈辉叫了一声“爸妈。”声音已经嘶哑不堪。”他前几句还说得语重心长,早就把自己女儿抛下人家七年的账一笔勾销,立马将沈辉在心目中的女婿头衔给撤销了。结果自然是四人围坐在一起掉了一回眼泪。

苏浅跟沈辉后来又主动坦白交代了已经同居的犯罪事实。没想到,苏爸听了只是镇静地道:“那今晚你们俩还是回去住。”放到平时苏爸一准火冒三丈,不过现在再怎么不情愿,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接受女儿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这一事实。

苏爸握着ipad的手一松,登时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苏妈妈则愣愣地看着沈辉,好半天才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接着道:“喵喵,一时半刻却不知如何反应。

下午苏妈特地去逛了一圈菜市场,买了一只甲鱼回来。她也不知道胃癌病人要怎么治,屏幕上的苏浅正缓缓低下身去。到了最后一句已是斩钉截铁,苏浅到家的时候,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苏浅求婚,只记得以前报纸上说有人连续吃了几年甲鱼就奇迹般地好了。

吃过了晚饭,苏爸苏妈怕沈辉累着,便早早赶了他们两个不省心的回去休息。

晚上的时候苏浅靠在沈辉的肩上,听他轻声道:“浅浅,有时候我都嫉妒你有一对这么好的父母。”

苏浅笑盈盈地道:“不也是你的爸妈么,有什么好嫉妒的。”

沈辉也笑:“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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