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无论如何,抵挡住射来的箭!”水溶用力拍了下身边破冰的肩,投以信任的目光,破冰点头,水溶随即消失在破冰眼前。
“王爷,杀皇上!杀皇上!杀皇上!……”随着重重的呼喊声,随着老南安王身后的兵士呼喊而出,在宽阔的地下空间里,嘹亮可怖。
片刻后,静悄悄地,老南安王的队伍里有一个侍卫被杀,一个换上侍卫衣的新侍卫慢慢擦过人群,向老南安王靠近。
“干什么的?”老南安王近身护卫感觉到眼前人的陌生与异样,闷声怒喝道,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是一箭定天下的时候,可不容得自己队伍里出任何差错,近身护卫忙喝道。
那新侍卫低头不看众人,只受怕似的退了步身,突然矫健一挺而上,不偏不倚,正握箭头抵入老南安王喉管几分,锐利的箭头陷入突起的咽喉肉内,有小半截子箭头深度,只要这侍卫再一使力,老南安王便会一命归西!
这侍卫,不是别个,却正是水溶!
几乎同时,同样的胆战心惊,老南安王贴身护卫的泛雪佩剑以毫不客气的同样的深度抵住了水溶平静起伏的喉结,无数枝箭双方相向。张弓搭箭,指绷一弦,叩指即发。
“溶儿!”那边皇上也很敏锐地察觉这边人群的骚动,一眼揪见水溶手执箭头与老南安王士卒对抗,又喜又惊,生死一瞬间,悲喜杂感交集。
这就如一场大胆精心的赌博,孰生孰灭,只在这一箭(剑)之下!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一箭刺死他!”水溶对着老南安王的侍卫敛声大喝,如竹骨节旋动的箭头已更刺入老南安王肉中一厘。绷紧的脖上肌肉,如陷入针锥的橡胶。
“别动!你胆敢再动我就一剑刺死你!再万箭齐发,射死你的皇上!”贴身护卫逼上水溶的剑也跟进一分,敛声咄咄逼人。
“别乱来啊!别乱来!”箭刺喉管,做着皇帝春秋大梦即将功成的老南安王怕得直哆嗦,一寸之距,功亏一篑,忙哆嗦着嘴巴一脸担忧看着水溶道。
水溶敛眉,锁视自己脖子上的雪剑、周身皇上与老南安王对峙双方搭弦的箭。
双方虎视眈眈,都不敢先发制人,古墓外的追兵,已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赶水溶一行而来,正在向古墓进逼,时间越推迟一刻,形势对皇上和水溶越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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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绍兴悦来客栈,夜黑风起,明月不见,黛玉胸口发慌,突然从床上起身,穿了一身便衣便开门要走。去金陵!
莫名的默契与感应,水溶孤身求援的意志黛玉仿佛感知就在胸怀,她要去救水溶,溶哥哥绝对不能出事!
玄冰受水溶所托照顾黛玉,负责随家皇帝灵柩运回金陵途中黛玉的一切安全,溶离时,再三叮嘱听黛玉的话。
“少夫人,少夫人你不能去!你去了让我跟大公子如何交代?”玄冰硬撑在黛玉门口,咬牙不准黛玉即刻启程前往金陵。
“我方才胸口突然发慌,眼皮直跳,溶哥哥一定出了什么事,我要去救他!”黛玉语气坚决,努力去扳开玄冰挡路的手就要出门。
“大公子吩咐好了我全全保护少夫人的安全,少夫人如今冒然前去金陵,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脸见大公子!”玄冰不允,水溶说过的,黛玉是他的全部,他宁舍自己不舍一个玉儿,如果黛玉出事,他也不将长存于世。
水溶此番前行,除奸匡国,必有一番艰险,留下黛玉在悦来,就是不想让黛玉去涉险。黛玉虽聪明如水,但水过至清至纯,在满江山的奸诈丑恶面前,太幼弱了。
黛玉如水的眸子中有意思微微的恼怒,这个人,本事一身就是脑子一根筋!
“玄冰,溶哥哥离开的时候好像吩咐你一切听我的!”黛玉义正言辞,肃色问道。
“这,这……”玄冰有些口吃,事实确是如此,但他的意识里,是绝不能让黛玉只身一人去皇宫冒险,这太危险了。不说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玄冰,就是有十个玄冰,危险一旦而至,他也救不了亦主亦友的朋友之妻。
玄冰脸上显然很为难,一个大男人,不禁露出了女子的忸怩之态。
“不听我的话就算了,难道你不听溶哥哥的话!”黛玉趁胜追击,直步步逼问玄冰。
玄冰可不犯傻,冷无表情的如冰脸上展出一个白蔷薇花般纯真的笑,冲黛玉道:“大公子的话我玄冰怎么不听,就是不让少夫人涉足险境,我这正是在执行大公子的命令!少夫人,你就别再为难我了,我是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蛊惑的!”
黛玉气,这个难缠的小子,黛玉急得直跺脚,她素与水溶心灵相通,如今身上预感不祥,水溶必是有不测之险,自己一定要前去救他!
气嘟嘟地关上门,吱呀一声将一脸无赖般不讲理的玄冰置之门外,黛玉在屋内乖乖地再不弄出半点声音。
待到外面没有了动静,黛玉耐心静坐,跟玄冰斗心,直到月下柳梢头,黛玉背一小行囊,连雪雁紫鹃两个也不惊动,便悄悄起身,雇了辆马车直奔金陵。
玄冰在黛玉屋顶上守望着,一个眨眼,又小眯了一会儿,还不见黛玉屋里动静,这样坚决女子,居然争取一次就放弃了去金陵的打算?玄冰放心不下,便去敲门,几声细敲下来,不见屋内应声,方心中犯急,用力敲响几下,顿觉不好,撞门而开,里面果然不见半个人影。
一路快马追出绍兴,行出几十里后,破晓未明,见眼前濛濛然光亮中一辆马车四野绿林小道上驾驶,凭直觉打马而上,半路横截,截住马车。
“少夫人,我和你同去!”玄冰掀开马车帘子,果然见黛玉正在车内。
黛玉原以为玄冰是来捉回自己,听玄冰如此而语,方打心底里吁了一口气,对帘外的玄冰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玄冰谢谢你能谅解!”
玄冰无奈地冲倔强如斯的黛玉笑笑,“你这样子要几时才能到金陵?”自顾自地摇摇头,给了车夫几两银子,把马车换上自己骑坐的栗色宝马,凭自己的马术平稳驾驶,急驰金陵。
直到天明,玄冰驾着马车才赶到金陵地界。稍作休息,方奔向皇宫而去,又行了几个时辰,方到了宫门。还好,玄冰和黛玉身上都有直通皇宫的令牌,黛玉的马车摇摇进入宫内。
“玄冰,你说溶哥哥会在哪儿?”黛玉焦急地打帘问马车前的玄冰。
“彧呼呼!”玄冰叫住马车,进了宫内门,前面就是皇族人士行动的宫苑,马车不得入内。
玄冰扶黛玉下马,脸上恢复了以往如冰的冷,道:“少夫人,我知道大公子他们现在在哪里,请随我来!”
“你怎么了?有杀机?”黛玉小脸载满疑惑,这个玄冰,说变脸就变脸,如今却不对自己笑,一脸敛色沉寂,面如冰冻,玄冰的脸色变化让此刻深知宫中不宁的黛玉不禁多留了个心。玄冰的变化,难道危险就在身边?
“我需要随时保持冷静,少夫人别担心!”玄冰扶过黛玉也不看她,径自往一处走去。
今日的深宫异常安静,一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玄冰愁上眉头,难道这里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黛玉严密保护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一路勘察周遭的异变。
“这里是凤仪殿?太后的行宫?”黛玉看着出现眼前的赤金行书大字,诧愕地不由出声。
疑惑地抬头看看玄冰,给出玄冰一脸惊疑——为何会把目标锁定在太后行宫?一个女人的宫苑。
“大公子临走时嘱托,如果万一少夫人要坚持,让我带你来这里。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玄冰照实回答,便护黛玉进去。
空气中悬浮着一股血腥,丝丝的,淡淡的,好像从某个岩洞的潮湿角落里传出,还夹杂着丝丝岩石的咸味。
黛玉顿时皱了皱眉。
沿着无数零乱脚印踏过的痕迹,黛玉和玄冰一路追溯到凉荒别苑,到岩洞口不小心,黛玉被一种满身紫色的厚肉簇生杂草身上的刺划破手指,滴出一滴鲜红的血来。黛玉不禁皱了皱眉,这种草?
“少夫人没事吧?”玄冰立刻挥剑斩断杂草,从身上撕破一方衣布给黛玉手指抱上,皱眉探一眼洞内,黑压压的,空气中还有一丝刚入凤仪殿时难嗅的怪味,大内侍卫出身的玄冰不用想也警觉到里面的复杂,看来,水溶不在里面便好,在的话,……
一股不祥的预感直扑玄冰眉心,黛玉的感应果然不错,可是这种不祥的察觉绝不能让黛玉知道。
玄冰破例再次露出那种白蔷薇花般纯净的笑容,满脸舒心道:“少夫人,我先把你送到我弟弟那里,我们再想办法找到大公子先好不好?”
欲遮弥彰。
“我却是不怕的,死生也和溶哥哥一处,你在怕吗?”黛玉知道玄冰的担心,他这一脸的笑,出卖了他的内心。黛玉不愿玄冰为了自己的安全,再做退路的打算,直接将玄冰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