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怀了王爷的孩子?这一个消息对王夫人来说,莫过于很好的。自己和薛姨妈是亲姊妹,有些事情,自然可以联络联络。
虽然整个悦来客栈的人众所周知,老爷和大公子那日对宝钗的态度极其不悦恶劣,甚至于做老爷的让宝钗去投井。可是王夫人一算,如今宝钗有了孩子,身份自然不同,母凭子贵,若是个男孩,虽是庶出,也算是长子,看黛玉身子柔弱,将来大房里还不知后嗣如何。
更重要的是,来到悦来客栈,自出来那日与黛玉见面之后,黛玉这边不顺之事连连发生,贾母当日拖告黛玉四春之事黛玉这么久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些日子来,自己一干人住下来却至今毫无收获。黛玉对四春之事好似很为不热情。至于其他三春还不管,自己女儿元春可错不得这个机会。
如今宝钗一日由宫女变为将来既定的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总还牵连到王爷皇上,见着皇上的机会也还是有的,王夫人只是盼着宝钗能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元春的好处,让皇上心里抢先有个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好印象。
这日,宝钗已是搬家到水溶给她安排的新客房里,政治中午午休的时候,王夫人私自也没告诉贾家其他人士,便手中拿着一份绍兴济安堂的安胎药和四两上品的燕窝,来到了宝钗房里。
给王夫人开门的是宝钗的丫头莺儿,莺儿见这几日住过来出了薛姨妈常来探望宝钗,便没有其他的人再踏入这个屋子,水溶有的时候也回来,只是限于每天既定的几个时辰或宝钗肚子偶尔不舒服吵水溶又正好在隔壁单人间的屋里的时候,会来宝钗屋里片刻。
自接过宝钗,黛玉便没再让水溶住自己房间,水溶便住进了黛玉宝钗的毗邻客房,其中自有很多缘故,其一件照顾黛玉方便些,也给宝钗制造方便,让她能很顺利的得到自己传递给她的信息,让她去与皇后唱双簧的时候表现得更出色一点。
“是太太?!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家姑娘了?”莺儿一开门见到王夫人,嘴角浅笑道。
宝钗一听是王夫人来看自己,忙制住莺儿道:“莺儿,快请太太进来!”
莺儿本很不服气宝钗入宫做宫女后王夫人对薛姨妈态度的冷淡,如今一有好事,又见着这张面孔,就很是生厌,无奈宝钗吩咐,莺儿便把们大开,让王夫人进屋。
“钗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带了点安胎药和燕窝,想你有孕在身,要进补才是。”王夫人入得屋内,笑脸盈盈的看了正桌边坐了打络子的宝钗和气说。
“莺儿,还不快接过太太手里的东西?倒是烦太太操心,累着太太了!钗儿这边虽是下一等人的地方,这些东西还是有的,也亏太太想得细心,又送这些来。钗儿自是感激。”宝钗看一眼莺儿,却又好生起身来,让王夫人自己跟前坐了,帮王夫人倒上一杯热茶,慢言细语的说来。
王夫人听了宝钗的话,揣度这有孩子的娘身份是不同于一般些,外边水溶皇上是对这孩子的娘冷淡,里边却哪有饿着自己孩子的,对宝钗也是一应照顾悉数周全,如此说来,宝钗以后好歹是个王室的人,等不得哪一等去,这见到皇上的机会就不会没有了,方笑道:“钗儿,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知几个月了?”
宝钗听王夫人打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闻其气味便知其意会,自己坐下依旧手上打自己的络子,轻声笑道:“这个钗儿说不得主,那给钗儿看病的大夫跟钗儿道喜说身孕已快两月如此,离临产还有好长断日子,怕一时急不得,要慢慢等了。”
王夫人方笑道:“这个倒是急不得的,钗儿是要慢慢养着,只盼生个男孩儿,这母凭子贵,钗儿也就不负了姐姐的期望了,薛家到底出个有体面的王妃,我们也高兴。”
宝钗笑,难不成王夫人这是这么早就来攀亲戚来的了?心里觉得好笑,只怕是这一门子大好的事她要落空了,倒不是自己不成全她,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成全得了,方笑了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太太,这事倒天知地知,你我难测了。钗儿素是个无争的人,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命,自然由不得人半点主意。”
王夫人听了宝钗这话,方觉得自己说话说得有点儿急了,尴尬一笑,如今说了这一堆话,可不知眼前这个佛受不受理自己的事呢!眼见无话可说,也要试一试这个佛,“钗儿,你我都是至亲的人,你娘是我的亲姐姐,如今你一个人在王室家族,也是没有个照应,倒是两个女人好唱戏,今年眼见皇上宫里就要举行大选,我那元春丫头素来与你相合,你有机会向老爷举荐举荐,你们姊妹一块儿进去,彼此有个照应,你也多个臂膀,可也好些?我们薛王两家终究是知吢的家族。”
宝钗心里早忍不住一个笑字,如今她不去求黛玉,到底老太太跟黛玉亲和些,倒来求起自己来了,不说当日自己入宫之后自己母亲住在她府上受冷待了多少,自己如今又是个假充的主子,就是自己真有那份权柄,也不会去帮助眼前的这个人,嘴上只轻轻笑了,好生答道:“太太怎么生分起来,要说这个是一开始提出来不是忒好,绕了这么久也难为了太太,既然还是至亲的人,钗儿答应就是了。”
王夫人见宝钗如此,信以为真,千恩万谢的不知一时说些什么好,只把宝钗一双手揣了,有些激动道:“钗儿如是,当日我就看钗儿是个极明理知事的好孩子!好好养着吧,我这就去把这喜事告诉元丫头去!”
宝钗便微微点头,道一声“太太言重了!”目送出王夫人来。
待王夫人走后合好了门,莺儿气不过道:“姑娘何须对她如此客气,当初姑娘落难太太去求救她搭救姑娘的时候她尽是推脱,人情冷淡,怕自己也遭了殃。如今见能沾到油水又厚颜过来了沾亲带故的会亲戚来了,是我我就不理她!”
宝钗浅笑,“莺儿丫头,我们这也是空无一物的袋子,到底站不起来,人家既然高兴,何不让人家高兴一点去,我们也不吃亏。”
莺儿便去扶了宝钗床上去坐,说道:“难不成姑娘就朕打算这样一直做大夫人的工具去?如今好不容易谋得一个逃出虎口的机会,这身孕是假,上天也不定定论了它不能成真!如果姑娘真怀上了小王爷,到时再反插一刀,站在大公子这边,如今这假戏也不是不能真唱!”
“莺儿又多嘴了,看我不那针线把你这嘴巴缝上!”宝钗方笑道。
王夫人正高兴儿要去元春屋里,却走到一半遇着了探春带着待书去贾母屋里去了,王夫人疑不知何事,便折道往贾母屋里去。
鸳鸯开了门笑道:“太太,屋里人只等你呢!”
王夫人不知何事老太太叫了四春凤姐宝玉都在屋子里,正说笑,也是热闹。
王夫人一进屋,宝玉就从贾母怀里出来跑过去紧张跟王夫人说:“娘今天来晚,可不知宝姐姐是想害林妹妹呢,怎么是好?”
王夫人一听宝玉这话,才见了宝钗亲善便觉宝玉说话可气,千般疼爱的儿子王夫人也忍不住低声喝了几句,“眼里心里就只有你林妹妹,如今她都是出嫁的人了,你也长大了,没出息不好好听一听你宝姐姐的话,多考虑些经济仕途的事,看些孔孟之道,做些文章学问,等待他日成才为官,也给你祖母和老子增些宽慰和体面。”
贾母一见王夫人又来训宝玉,便叱道:“你又来教训孩子做什么,他才多大?”方对宝玉说:“宝玉,快过来老太太这边,别理你娘!”
宝玉受了王夫人训,闷闷的便依旧坐到贾母身边去,贾母搂了在怀里,看宝玉受惊吓没。
王夫人来到贾母跟前,赔了不是,方想起宝玉方才对自己说的话来,心里疑惑,忙问道:“你们刚才在说宝丫头的事?”
贾母听王夫人叫宝钗叫得如此亲切,有几分愠怒,“她那还是什么宝丫头,她现在是往自己身上安了个孽祸,早晚要出事!你和她娘是亲姊妹,亲情一时是难断,你可要多远离着这娘儿俩点,别给宝玉元春两个孩子带来些后患!”
王夫人一听贾母这话,一时很为不解,头上又是冒了一阵冷汗,宝钗如今有孕在身,身份有别从前,怎么倒成了祸患了呢?便忙问:“老太太这是……”
王熙凤便贾母轻轻捶背,贾母坐在众人间坐着微打着盹儿,王熙凤说道:“太太,这事还得亏三姑娘心细如发,到底探究得清楚。”
王夫人便看元春,元春也只是点点头,不说话。
宝玉本想快快让探春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却才挨了自己娘的训,窝在贾母怀里也不敢言。
探春方开口说道,“这件事还得从那日大家后院子里看到宝钗和水溶王爷不雅之事说起。你们想想,王爷和宫女偷情一时之间众人都能在场如此巧合?我们不说久远和林妹妹也一块儿呆过七年,林妹妹的性子我姊妹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水溶是花心拈花惹草之人,林妹妹过门这么久来不可能还如此安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怕是早没了个林妹妹了。可知水溶王爷不是我们眼睛看到的这个样子,也是个对林妹妹重情重义的。那日之后我心里就存着些疑点。
后来第二天就传出宝钗有孕的事情,我更是疑惑,从看柴房的店小二口中得知给宝钗看病的正是保安堂的老板沈大夫,那日便悄悄去了保安堂,费了心思得到了这个东西。”
金钏便走过去接了探春手上的一个蓝色小锦袋给王夫人,王夫人拆开系着袋口的浅蓝绫绳,从里面弹出一张字条来。里面正是那日陈大夫开给宝钗的药方。
王夫人手里拿了一看明明是个安胎的药方子,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探春便接着说道:“这是保安堂特有存放有过特殊请求的病人会记下记录的蓝色锦袋,是为了给日后纠结难解的主人澄清事实的唯一的证据。太太拿它倒竖起来看。”
王夫人便把那蓝色锦袋口朝下倒出来,见里面又出来一张小字条,倒在自己手上,上面书写的是“并无此事”四个大字。
王夫人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宝钗在水溶皇上眼皮子底下耍游戏,这可是欺君犯上之罪啊,若被拆穿,是要杀头的!那方才宝钗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却是当自己真的怀了了王爷的骨血?王夫人为这事真是捏了一把冷汗,自己往后倒是要与之绝断,莫走近为是。关于薛家的事,自己也一概不承认,不沾边,不理睬。
凤姐见事情已扒开乌云见日出,尖刻道:“怕是这宝钗比我们几个都还会精打细算,用起孩子的事来钓一条大鱼,害我们跟着上她的钩。万一还拉上我们去对付林妹妹,我们不知底细的,怕有人会吃亏。只怕远着她好,一点不离得干净,日后惹来杀身之祸。”
王夫人方为这事惊魂未定,探春皱眉说道:“虽这事已是水落石出,可我还有一件总是不明白。”
王熙凤便忙问何事。
“为什么皇后要帮着宝钗撒这个弥天大谎呢?沈大夫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紫云亲自请过去给宝钗看病的。”探春敛色难解。
众人也一时也答不上来,王夫人知了底细感激不尽,心里又是暗生防备:这探丫头越是精明了,不知自己孩子元春他日碰上她为对头强不强得过。王夫人过去拉了探春的手也是热热说道:“探丫头就是多个心眼,往后屋里屋外的事情,多亏你看着点才是。”
探春只微微点头,自己头上没有个大房母亲的光环罩着,什么事自己不多出点心还不知会到哪一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