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驾到!”桂花园的月门外,守门的婆子大声的传话。
“木儿,由不得你了!”北静太妃听到传话从太妃椅上要起身,看着了黛玉和水木说,“你们两个扶我起来,我们去迎接他太奶奶。”
黛玉和水木便应了把北静太妃小心慢慢扶起,三人且搁下月夜赏桂的雅兴,一起往月门走去。
宝钗小心扶着南安太妃,后面跟着南安太妃的丫头弄月,一行三人便入了月门,正与黛玉、水木和北静太妃撞个正着!
“见过太奶奶。”水木赶紧给自己太奶奶行礼。
“黛玉见过南安太妃娘娘,宝姐姐你也来了。”黛玉之前都没见过南安太妃,素闻其多行不义,但尊卑之下亦得给南安太妃恭敬行礼。
黛玉曾在贾府筵席上见过南安王妃和南安太妃几次,那时自己恰巧都伴着北静太妃身边,从来没如此之近的与南安太妃面对面。只觉南安王妃凡涉及北静王妃和北静王府上任何干系的事情,事无大小,总不免争斗不已,其敌意表现太过明显,无人不知。黛玉曾思索这皇族本是一家,有什么样的恩怨会使这亲族之间,产生如此之大的仇恨呢?而这两个王府,与外祖母府上又有太多千丝万缕的纠葛与联系。
除了惜春年纪太小不懂事外,宝钗、探春似乎与南安王府更为亲近,元春态度眼光飘忽不定,对这两家或时而孤霜冷艳,或时而热情如蜂,湘云因为这些年北静太妃对黛玉的疼爱,对北静王府和北静太妃总是若即若离,至于贾府上那些大人们的心事,黛玉更不曾能琢磨透。
“姐姐既然来了,木儿,我也不能留你,跟你太奶奶回去。”北静太妃望一眼身边扶住自己的水木,面无表情,说道。
南安太妃却不理北静太妃,见到黛玉,应是她所意想不到的收获,她一直想拉拢黛玉,这个诗词才情足以折服皇上的闻名才女自己一边,利用黛玉博取皇上对南安王府的重视,对水木的重用,挽回这些年来北静王府一直压在自己王府上的现状,急着开口笑道:“玉儿怎么也在这里?来了多久了?是不是我家木儿在这里为的是陪在玉儿身边?”
“你宝姐姐啊昨天就去了我那里,我说一人在家闷儿,她就去给我解闷。早知道你有空儿,就早让了她叫上你一块儿来我府上。”南安王妃便说着,笑着,笔直走到黛玉身边,情热拉了黛玉的一只手,谄媚笑道。
“黛玉何德何能让南安太妃娘娘如此挂记,只是这几天正是桂子树的花期,黛玉才过来和北静太奶奶赏桂花,加上今日来北静太奶奶府上已有三日光景了。劳累南安太妃娘娘关心!”
“‘南安太妃娘娘’把我都叫老了,往后也只叫‘太奶奶’好!宝钗,过来,把你妹妹带走,我们那儿的桂花园比这里的还大,花儿开得还好。这里的桂树花儿都是淡的,你看这空气中连花的香味都没有,让我们的玉儿来欣赏,岂不是扫了诗人的雅兴!”南安太妃回头看一眼一边安静的宝钗,使眼色道。
转回头,南安太妃又笑了看着黛玉道:“玉儿,你还没去过我们南安府上呢,我老人家听宫里人说你二舅舅不出三日就要升任京城的吏部尚书,正是我们南安王爷举荐的,赶明儿你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都要到我南安府上行走,那会儿摆了盛宴你也正好凑凑热闹去。玉儿写得一手好诗词,皇上那边我老人家也可以引荐你和你宝姐姐,你们一个又这么的绝尘脱俗,一个又如此的可人乖巧,一定会深受皇上喜爱!”
宝钗便走至北静太妃跟前,给北静太妃行了尊卑之礼,道:“太妃奶奶,你把玉儿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玉儿,待盛宴后带玉儿一并回贾府的。”方才亲近的拉了黛玉的手就要往弄月身边走。
水木在一边看着自己太奶奶发扬着那一贯的专横,气得大叫北静太妃的丫头懂雪,懂雪急急的从外头进来,会意的接过水木轻柔扶住北静太妃身子的工作,水木瞪了宝钗和弄月一眼,伏在黛玉耳边悄悄道歉“玉儿请原谅我太奶奶”,气得一人走了。
黛玉却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她是北静太妃请来的客人,北静太妃未开口,她自然不好走,更何况,心里上她也不愿意走,她也不想受邀南安太妃这样处处用心、话里用刺的人,更不想和这种人为伍,去获得什么接近皇上的举荐,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没有人情的人,是不会得到黛玉的真心相待。
南安太妃见黛玉没有走的意思,被硬拉着走,双眼直勾勾迫视着北静太妃,嘴角扯动讥笑道:“玉儿不肯去我那里难不成都是您唆使的?你也够贪心的,把一个不懂事的女孩锁在自己府上三天还不放手。可惜了,你那个争气的宝贝孙子偏偏没这个福气,这么多年连个面也沾不上玉儿的。”
北静太妃听了,摇摇头,懒得理人,让懂雪扶着自己走到黛玉跟前,小声说了:“玉儿,太奶奶相信你,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你没带丫头过来,懂雪先跟着你去,太奶奶再让人贾府上把你的丫头雪雁和紫鹃给你送去。”
黛玉听了,知道北静太妃对这一切淡然无视,一直担心北静太妃被恶语中伤的心才放轻松下来,回道:“有宝姐姐在我身边,我和宝姐姐会相互照应的。请太奶奶放心。”
北静太妃久久的看了宝钗,再拉了宝钗黛玉的手放一块儿,“你们两个这些年都是一块儿长大的,都是好孩子。往后走的路要选对,一旦走歪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自己的事,自己要想清楚!”
留下懂雪,北静太妃一个人清幽的走出月门,乘着一路桂子花的清意惬然散步,无争无狠。
月门风动,散落一树桂香,南安府上,又开朱门奢华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