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青鸾峰的路上,嘉漠望着蹦蹦跳跳的我只是笑。我没好气地瞪着他,道:“不准笑话我!我还没有质问你清悠的事情呢?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嘉漠淡道:“刚刚认识。”他顿了一顿,道,“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和你所说的温婉贤良、善解人意扯不上半分关系?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有个女子一心想闯青鸾峰,好似就是……她……”
哼,想来他刚刚夸赞清悠,都是变着法儿讽刺我。我干笑了两声,道:“她的内在便是温婉贤良、善解人意,蛮横无礼、刁蛮任性这都是表象,表象!”
“哦?真的?”他淡然一笑,道,“其实我倒是喜欢刁蛮一些的女子。”
我的嘴角抽了抽,一副你“如何不早说的”表情。嘉漠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的事情自己会留意的。倒是你,若有这份闲心,不若想想如何将师父教给你的探梦术练好。”
我垂了头,道:“那法术一点都不好玩……弄得不好,自己就会被做梦的人给弄死,梦里千奇百怪的,一点也不好玩。还是我的解梦术好……既安全又有效,是个写信的好法子。而且,别人心中所想,本就是我们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反而会是种累赘。”
嘉漠无奈一叹,道:“就你道理多,若是你肯用心学,自然早就学会了!”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飞快地朝山上去了。
本以为师父和严叔会坐在烛火之中,静静地等待我和嘉漠回家——师父会象征性的训斥两句,严叔会在一旁帮我们说好话。等师父训完之后,她又会无奈一叹,然后让严叔去厨房把灶上还热着的饭菜给我们俩端来。我们俩会蹬鼻子上脸,软腻腻地称赞师父两句,尔后,又大摇大摆地骑着小乖在青鸾峰上游荡。
三年,我早己将他们当做了家人;当成了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溜下山的小半日,一切就坐落成了万劫不复的模样……我永远都忘不了青鸾峰上那滔天的大火,永远忘不了小乖倒在血泊之中微微喘息的样子,永远都忘不了严叔见到我们平安时,脸上那释然的表情。
我和嘉漠回到青鸾峰的时候,大火已经染红了半边的天,火光诡异地跳跃着,像是一个要吞噬一切的巨大魔鬼。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火里,嘉漠却从背后死死地扣住我,道:“阿双,已经太晚了!”
我声嘶力竭地说:“师父,师父可能还在里面……”
嘉漠就是不肯放手,他说:“阿双,你进去只会送死。莫说师父不一定在里面,即使师父在里面,你进去也帮不上任何忙。”
这时候,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我忽然冷静下来,警觉地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吹雪如意上。嘉漠松了束缚我的手,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挡在我的前面,往林子里去了。我死死地咬着嘴唇,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没想到,林中的动静却是小乖弄出来的,它驮着严叔,步履艰难地朝我们走了过来。严叔早已奄奄一息,小乖也受了伤。我们将严叔从小乖背上接过安置妥当之后,它心上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整个老虎身子都瘫在了雪地里。我只跪在它的身边,抱住它的头,一个劲儿地掉眼泪。严叔似是还有些意识,他见到我们没事,释然一笑,笑容渐渐消散开来,化为了一抹挥之不去地忧伤,久久地萦绕在青鸾峰之上。他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竟然是说:“阿双,别去报仇。”
我们将严叔葬在了剑池附近,这样的话,即使是在地下,他也有事可忙,不会寂寞。我同嘉漠将青鸾峰翻了个遍,没有寻到师父的任何踪迹,却意外地在建造树屋的那棵大榕树下捡到了一枚耳钉,我想,我知道要去哪里找师父了。只是,那地方太危险,我不能让嘉漠知道,只能一个人偷偷地去。
我写了封信,打算偷偷溜下青鸾峰,却在路口见到了嘉漠和楚殇,嘉漠说:“阿双,有什么事情,我们应该一起解决。”
楚殇道:“听说你的辟水剑法才练到第九路,这样贸然出去,只怕会辱没师门,坏了红苑前辈的名声。”
大概是预感到自己逃不出去了,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猩红的血色,我知道我大概是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