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嘉漠经常下山拜见的那位至交,便是楚殇。
三年来,楚殇并非没有找过我,只是,他一直在暗处,嘱托着嘉漠代为照顾,至于他们两个是几时认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楚殇以为,在殷玉城的一摊子事儿没有解决之前,他是没有能力保护我的。
所以觉得,让我呆在青鸾峰倒是一件好事。
不知内情的我在向嘉漠推销清悠的时候,嘉漠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也有意无意地跟我提起他那位朋友,顺道探着我的口风。
嘉漠何其聪明,一看我的脸色,就全都知道了。所以,他们就设了这么个局,一齐算计我。
为什么要设局呢?因为经过他们的一致鉴定,认为妙双姑娘不仅小心眼而且死鸭子嘴硬——不用激将法,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楚公子的。而我也的确酒后失言,居然一下子就跳进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不过,他们此行的确是来派帖子的,只不过派的是傲剑门沈公子同苏大小姐的帖子,楚公子就是个打酱油的。
我想想觉得也对,刚刚他们只说“婚期已近,是来派帖子”的,我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楚殇要取苏清韵了。
清悠打趣我说:“双儿你虽是根木头,但应当也是知道的,我姐姐一心想和楚公子好。”她顿了一顿,瞟了眼楚殇,又看回我,不怕死地继续说,“本来,我觉得你压根儿就没戏,因为你跟我姐姐本就没有可比性!但我们楚公子被猪油蒙了心,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了。这不,我姐姐苦等他不得,便不了了之地应承了同傲剑门的婚事。”
楚殇端了一杯茶,只瞧着杯里的水,幽幽地问了一句:“我眼光很差吗?”
嘉漠摸了摸下巴,淡淡地答:“你除了眼光好些,看上了阿双之外,其他的地方还真是一无是处。”
楚殇了然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接话道:“若说清韵那般温柔似水的女子是男人们趋之若鹜的。那么你,清悠,只怕你比双儿都难得嫁出去。”
清悠脸色一红,恨恨地啧了啧嘴,本想发作,却又偷偷地瞟了眼嘉漠,脸上红色更甚,只娇怯地低了头。
一物降一物,这话可真没错!
嘉漠接话:“阿双每日都在我耳根前夸奖苏姑娘,说苏姑娘是位温婉贤淑、不可多得的佳人。定会有人慧眼识珠的。”
清韵脸色红得能滴来了。我的心情很好,好得能飞上天了,我的第一单红娘生意就要做成功了。不过,一想着自己刚刚和嘉漠在清悠和楚殇跟前秀“恩爱”,我就有一种想自我了结的冲动!
但我一向珍爱生命,故而把吹雪如意架在楚殇的脖颈上,皮笑肉不笑地道:“楚公子,你倒是说说看,这件事儿到底是谁起的头?”
楚殇幽幽一笑,淡道:“是我起的头,你不必责怪他们……最多我吃点亏,娶了你算了。”
也不知道我当时是脑袋搭错了筋还是真的喝醉了酒,听了这话,我便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乃至于觉得这的确是个很厉害的惩罚,足够报复楚殇他们欺负我的事情。于是我点了点头,说:“嗯,你说话算话!”
楚殇万没有想到我会答应得这般干脆,低声问了一句:“真的?”
我干笑了一声,道:“如果我说我是答应着玩儿的……会怎么样?”
我的话音刚落,嘉漠、清悠、楚殇都齐刷刷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哎,他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我一向很是珍爱生命,于是我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脸上堆笑,急忙改口,说:“如果你硬要娶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楚殇也不顾忌着嘉漠、清悠都在,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久久地不愿意松开。
他的下巴抵住我的额头,轻声说:“双儿,我终于等到了。”
三年来,我想了多,也明白许多。早就后悔自己当初将楚殇拱手让人。可是,若是没有这三年,我亦是明白不了自己究竟有多么地爱他。我兜兜转转地绕了一大圈,最后却是回到了原地;虽然我错过了与他执手的三年,可是我并不埋怨,甚至心存感激。因为,不兜这个圈儿,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的终点其实就在原地。何其幸运,明白过来的时候,他依然眉眼依旧地站在原地,等我回来。
分别的时候,已是傍晚。楚殇替我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又替我拂去了身上的落雪,在我额上轻轻印了一吻,道:“过几日,我便上山跟红苑前辈提亲。”
我红了脸,只一个劲儿地蹭到嘉漠身后,讷讷地同楚殇和清悠道了别,飞快地拉着嘉漠走了。我们都未曾料到,楚殇的这句“过几日”,终究没有落到实处——我们都被忽如其来的变数整治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