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里闷了许些天,病也渐渐好了。在这期间,清悠被她父亲派来的高手给逮回家去了,临走之前还嘱托我留意那青鸾峰的神秘少年;楚殇怕我闷坏了,就搬到我隔壁住下了。
这日,我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便嚷着楚殇让他陪我到阁楼外头转转。楚殇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走吧。”
楚殇这别院倒是让我开了眼,既有湖光山色烟波浩淼的气势,又有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诗韵。雕栏画栋、亭台楼阁、假山小池,无一不精、无一不巧。每一处雅致的景象都让我闻到一股书卷味儿。倒让我想起两句同样雅致的诗来——雨醒诗梦来蕉叶,风载书声出藕花。
我打趣楚殇:“若是哪家姑娘嫁给你,这福气可就大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似笑非笑地说:“你说的没错,嫁给我,好处很多。”
正说着,一位黄衫美妇突兀地出现在回廊转角,她的身后跟着个娇滴滴的俏丫鬟。这般气质、这般年纪、这般排场,在这院子里不作他想,必然是楚殇的母亲。
待走近了,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年轻许多,高高梳起的云鬓一丝不乱,显出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来。只是,她与楚殇生得并不像。
“夫人吉祥。”我依着桃子姐教我的礼节,微微福了福身子。
楚殇拉着我这就要走。那美妇倒也不见怪,望着我们的背影,笑了笑,道:“涵儿眼光也的确不错,这人儿倒也生得精致。”
楚殇头也未回,淡淡地说了一句:“素姨过奖了。”就飞快地把我拉到池子边去看荷花了。
原来,这美妇并不是楚殇的生身母亲。既是后娘,也怪不得楚殇不待见她。我本就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在她对我评头论足以后,就彻底没有想法了。好在,这宅子够大,二夫人既是专程到宅子里避暑的,自然同我们也互不相碍。
可能是入了夏,天气有些变幻无常。雷声轰隆隆的,吵得我睡不着。于是,我索性披衣下床,去找楚殇说话。我见他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就肆无忌惮地推了门进去。可是,楚殇似乎并不在,我正打算退出去,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霖子,怎么来了又去的……”
“我不是霖子,我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完全愣在那里了。我一定是着了魔风,才会鬼使神差地跑到屏风后头来:楚公子正赤上身,坐在浴桶里。他墨色的长发肆意漂散在水里,柔美而不失刚毅。水汽氤氲间,可以见到水珠正顺着他肌理分明的线条缓缓下滑。
他的脸上闪过瞬间的仓皇,但很快他就收敛了这种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戏谑。他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了一句:“看够了吗?”
我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仓皇得掉头就跑。跑着跑着,我就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接着,我就撞到了一堵墙。呃……墙没有这般软,也没有这般温暖。好吧,我撞到的不是墙,是楚公子。
楚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袍子,他将我禁锢在怀里,戏谑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响起,他道:“双儿,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是不是该挑个日子把事儿给办了。”
“楚公子、楚大爷、楚大侠,小女子真的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看到,您就放过我吧。”
他干脆地说了两个字:“晚了。”
我还没意识到他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他就忽然重重地吻了下来。我大惊失色,竟忘了要挣脱。他吻得慢条斯理,有一下没一下地吮吸着我的唇畔,舌尖摩挲着我的,让我完全忘记了反抗。
就在我反应过来,想要挣脱他的时候,一道劲风自门外直穿而入,吹熄了桌上的灯盏。电光火石之间,楚殇奋力将我往后一推,我被他推到地上。窗外忽然劈下一道闪电,我这才看清楚:楚殇急着将我推开,自己却没来得及从刺客的剑下躲开,右胸已经被刺出了一个大窟窿,那骇人的红色在闪电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可怖。
楚殇虽受了伤,但还是咬着唇,提了剑,同那刺客缠斗起来。我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帮不上楚殇的忙,急得哭了出来。
刺客见惊动了院中的其他人,也不敢过多纠缠,只一面退、一面挡。我见楚殇白色袍子上的血越渗越多,心底塌了一块,一种无力感飞快地蔓延至我的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