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公子?楚殇这等尴尬姿势、这等模棱两可的言语算什么?我想挣脱楚殇,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他在我的耳边细声说:“石头,你不想要了?”
我立刻不动了。只屏气凝神地听着云公子那清冽如泉的声音道:“冒昧了。”他顿了顿,说,“苏小姐让我来通知两位饭菜已经备好了。”
楚殇答:“劳烦了,稍后便去。”
之后,便是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楚殇手中的力道也随着这脚步声的消失一齐松了。
我挣脱他,问:“你要如何?”
他说:“沧澜谷以为你是我的女人,才会尽心尽力地救你。你自然要继续帮我圆这个谎。”
后来我才知道,楚殇要与我继续装情侣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他不过是借着我挡桃花罢了。然而,他倒是快活了,我的日子却很不好过。
楚殇的伤本就不重,他又是个男子,自然不能娇气地让人往房间里送吃食,就下了床,说是要同我一齐去大厅。我与他并肩行在这九曲回廊之上,忽然忆起自己问了一上午,却还是不清楚他的身份与目的,不经怅惘起来。楚殇斜眼见到我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说:“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你看,在玉溪坛的时候,正是‘不知道’救了你的命。”他顿了顿,“你只需知道我叫楚殇就行了。”
我答:“哼,我管你是叫楚殇,楚花心还是楚笨蛋……只要你速速将石头还与我,出了这沧澜谷,咱俩便各不相干了。”
我加快了步子,越过楚花心走了。不告诉就不告诉,好像本小姐稀罕似的。
吵架归吵架,戏还是要做足。毕竟此时此刻的我,依旧天真地以为:楚殇是为了救我出来,才欺骗了沧澜谷上上下下一干无辜大众。所以,帮他圆谎就成了我的义务。
听说苏谷主去泉州城与远道而来的故友会面去了,所以桌前坐着的就只有苏夫人、苏家两位小姐、云公子、楚殇和我了。
桌上的美味珍馐让我看直了眼。我不禁感叹,真是万恶的地主阶级啊!难怪大家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慨叹!今日里,就让我这个冻死骨帮他们解决一下吃不完的酒肉,平衡一下日益分化的两极差距吧!
我吃得正欢,坐在旁边的楚殇却看不得我舒心,每每与我布菜。每布一道,便要柔情一笑,道一声:“双儿,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些。”或者“这个你虽不爱吃,却于身体有益,也多吃些。”
我被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蜜语甜言说得心里发毛。本还耐着性子装成若无其事,却终于被他的一句“双儿,你这样瘦,总叫我心疼。以后还要替我生娃娃,要胖些才好。来,多吃些。”而引爆。
我刚要站起身来,打算将这一碗“浓情蜜/意”往楚殇脸上泼去,却终于没有这般做。因为我看到对面的苏大小姐和云公子同时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先告退。”
越过桌子,我看向他们的杯盏——依旧是满满当当的——看来苏小姐和云公子都没什么胃口。
我再抬头去看他们的表情,两个人皆是躲闪着我的目光,抽身离开桌子,眼看就要消失在门口了。这一瞬,我嗅到了桃色花边的味道!
云公子与苏小姐难道,难道……?啊,既生妙何生苏啊!
我的那个想象果然会成为现实,多年之后,我就会落寞地看着他与苏小姐比肩而行的背影,然后一个人落寞地在街头掉眼泪。我还在愣神,却有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