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天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马上明白女儿的意思了。他扭亮头灯,细细地观察周围,凤琉璃也眯了眼睛,打量着主墓道两边。
这是一道典型的宋墓结构,窄窄的主墓道两边都是长大的条石。旁边描绘着一些壁画。光是这样看,凤琉璃没有看到任何诡异的地方。
“爸爸,我看书说,宋墓里文物丰富,崇尚厚葬。但是却很少有发现机关的记载……为什么这个宋墓会有机关?”
凤南天蹲在角落里,细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听到凤琉璃看似无意的话,心中别的一跳。凤琉璃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来,扶起钟教授,顺手摸出一颗臭丸,放在教授鼻子底下。
臭丸的味道直冲脑门,钟教授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神……神王宝玉!”
一睁开眼睛,钟教授就失声大叫,声音在墓道里闷得怕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钟教授就被霉味呛得咳嗽起来,凤琉璃连忙把备用的氧气面罩给钟教授戴上,说:“教授,你别急。”
钟教授见到凤南天带着个小姑娘出现,惊讶地说:“老南,她是谁?”
凤南天见女儿冷静理智,身上一股说不出的风范,后继有人的欣喜感大大冲淡了原本应该有的疑惑,听到钟教授问话,就简单扼要地说:“她是我女儿。”
钟教授闻言,点点头说:“果然虎父无犬女。”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凤南天见他一副虚弱的模样,连忙扶起来:“你悠着点,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不料,钟教授却一下打开了凤南天:“不……这个墓里,有神王古国的线索!”
这边凤南天跟钟教授说话,那边,凤琉璃却发现了异常。在墓道的另一端,隐隐约约地有绿色光芒透出来。那是一种极淡极淡的绿色,莹莹渺渺,透着一种诡异的美。凤琉璃艺高人胆大,也顾不上凤南天和钟教授,悄悄地就走了过去。
只伸手往那墓砖里一摸,凤琉璃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冷冷地笑。
相传,陈氏内功练到最高深的境界,可以练成通天神眼,从此可以看穿阴阳,判定生死。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王宝玉助长了练功效率,她凤琉璃竟然可以感觉到那主墓室里的珍宝气息。
那是属于真正古代奇珍的,独特的光芒。
也罢,墓里有什么宝贝,如今都是属于国家的。如果现在跟凤南天暴露太多,必定引起他的疑心。凤琉璃暂时把发现巨大宝藏的秘密藏在心里,回转到教授身边,把那个布置“机关”的家伙抓出来是正经。
钟教授歇息了一会,凤南天和凤琉璃眼见他没有大碍了。他们又去确认了主墓室没有损坏,也没有被盗痕迹,三个人就先后从地洞里爬出来。
“钟教授!”
“凤老板!”
因为天色已晚,旁边的人散去了不少。只剩下钟旗带着两三个钟教授的学生还守在旁边。见到三个人爬出来,都围拢上去。钟教授毕竟年纪大了,拉出来就往旁边躺椅上休息。
凤琉璃在第二位出来,她明眸一转,已经发现李谷阳并没有等在现场。
本来应该最关心钟教授安危的人……如今却借故逃跑了吗?
凤琉璃凤眼微微一眯,见钟教授已经被学生们接手过去了,就悄悄拉拉凤南天的袖子。凤南天会意,后退一步,弯腰道:“琉璃,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凤南天以为女儿累了,毕竟在他眼中,凤琉璃就是那个家里娇生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能够跟他下一趟地再上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对子女的期望。毕竟,四个子女中,就连最得意的儿子凤瑞璃也做不到这一点。
“爸爸,李谷阳哥哥是不是伤得很重?”凤琉璃做出焦急的表情问道,“钟教授受伤了,怎么他也不见了?那个古墓里没有什么东西吧?”
凤南天一愕,他叫来钟旗,问:“李谷阳去哪里了?包扎好了吗?”
“李谷阳没有受伤啊。”钟旗也是一片愕然,“他可能到外面休息去了吧。”
凤南天心中一沉,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对钟旗说:“那就好,那古墓保存得还算完好,也没什么机关。他和钟教授没事就好了。”
钟旗是个没心机的人,听凤南天这样说,欢天喜地地就下去了。只剩下凤南天,阴沉沉地转头看凤琉璃:“琉璃,看来我们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眼看着变得聪明懂事的女儿,凤南天从来没有感到今天这样从心底里疼惜她。要不是凤琉璃主动请缨让自己回来,那么他就没法下地去救援钟教授;要不是刚才凤琉璃出言提醒,他就发现不了李谷阳的异常。
“琉璃,你也见到了,墓道里没有机关。钟教授是被李谷阳打昏的!”凤南天愤怒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蹦,“那小子肯定私藏文物,现在逃跑了!”
凤琉璃一个猛子跳起来:“爸爸,追呀!”
“琉璃,你……”凤南天是真正错愕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女儿吗?“你不害怕?”
乌黑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凤南天:“爸爸,我是你的女儿,文渊阁的大小姐。保护文物是我们的责任,为什么我会害怕?”
仿若醍醐灌顶,凤南天一下子神智为之清明起来。心花在怒放,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欣喜。
没错,这才是他的孩子应该有的态度。
文渊阁毕竟不是一般的生意,一般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古玩行里固然有。但是,这一行里,更多的是考究做人做事的能力,眼光,魄力,态度,诚意,缺一不可。
凤家四个孩子,凤瑞璃聪明有余,却胸襟狭窄;凤琉璃有才华而懒惰,凤碧璃太漂亮了,就连凤南天都不忍心让她触碰这些从地里出来的东西,剩下的凤青璃,更不足一哂。
多少次凤南天都在对月长吁,自己家中后继无人,这文渊阁的生意,他一身的识宝鉴宝的好本事,看来都只能带入黄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