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也很无奈:“恩,我知道你们觉得这很难以置信,可是当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胎位不正,如果再这样拖下去两个人都有生命危险。剖腹产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我观察的他们的神色,还好,两个人的脸上露出的都是理解。
“蔓琦,我当然不会认为你是故意的,我从前只是听说西医看病是要动刀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的。”胤祯慢慢的握住我的手。
真好,这样的温热感并不像牛奶只能止于手掌,而是传到了内心。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冰蓝怀孕了!”一直沉默的胤祥开口,脸上露出的是满满的幸福。
“真的!”我一下子从胤祯怀里跳了起来:“太好了!”
“所以,你们两个也要开始努力了!”胤祥笑着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叮嘱我。
“十四弟,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胤祥转身离去,仍旧不忘戏谑的看我一眼。
还没从冰蓝怀孕的喜悦中走出,胤祯便从后方环住我的腰际,我的长发落到他的脸颊,他也浑不在意,而是温柔的抚摸着:“蔓琦,看来咱们要好好努力了。”
闭上双眼,便感到胤祯深深的吻落了下来,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着,就连秋风,仿佛也变的温暖。
耳边传来的温热,一点点移动着,和着噼里啪啦跳跃的烛火……
原来秋天,不只有萧瑟。
整整一个冬天一晃而过,从雪花到梨花的距离似乎只在一眨眼间。
人家都说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可是似乎我已经将这里的生活转化为一种习惯:习惯了骄傲的傲姗不时对我的冷言冷语,习惯了圆滚滚的弘明不时闯入我的视线,习惯了和芊若似是亲切,却又疏离的相处,习惯了尔岚不时的醋意横生,更重要的是,习惯了与一个男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已经是康熙四十五年了,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渐渐开始闪现。虽然胤祯在我的面前绝口不提政事,可是小顺子不时的传话,还有他去八爷府的频率,似乎都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今天,就是弘春一周岁的生日了,所以今天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都会到府中来庆贺一番。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做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格格已经做了一年了,原来看来很艰难的事情,似乎在如水的生活中被无声的化解了。
蔓祯小筑的荷正浅浅的吐露着芬芳,粉嫩粉嫩的。湛蓝色的天空上点缀着洁白无瑕的云朵被倒影在一潭碧波之中,像是一副精致的水墨画,却比水墨画多了一分亮丽的色彩。
不时有灵巧的蜻蜓飞来,轻轻的在潭中一点,便又挑起一簇晶莹的水珠。
“格格,该换衣服了,一会儿爷该派人来催了。”嫣儿从远处走来,手中是一袭鹅黄色纱质长裙,想来是胤祯刚刚派人送来的。
细细的看过这裙子,才发现它竟然是如此的华丽。从肩线处起笔金线缝制的雏菊悠悠的缠绕到袖口,针脚密密匝匝的,让看到人无不惊诧,无不艳羡。而它的下摆则是用不同颜色的黄纱层层叠叠交错而成,用暗线细细的绣上几株含苞待放的菊,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竟有不同的风采。最外的披肩是一层极薄的轻纱,朦朦胧胧的将香肩裹住,耳朵上晶莹剔透的雪花坠轻盈的掠过香肩——真是美的超凡脱俗。
随意的将几珠朗润的珍珠插在如瀑的青丝间,用蔓草簪子随意的绾一个飞仙髻,再从院子中剪下一朵绽放着的白菊,松松垮垮的斜在鬓角,香气瞬间传入我的鼻际。
脸上淡淡的涂着绯红的胭脂,轻轻的着上淡黄色的眼影,最后将唇上轻轻加上一抹红艳——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就连我都愣住了。
“格格真是美,怪不得爷日日往这里跑呢。”沫儿捂嘴偷笑着,满眼的欢喜!
“贫嘴!”我佯装打她,却被她灵巧的躲开了。
“格格,刚刚爷派人过来传话,您准备好之后直接去湖边的亭子便可,四福晋,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和十三福晋都会先在那里休息,之后再在大厅里和各位爷一同用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贺炜施礼,快速的退下。
看着仍旧在偷笑的两个小丫头,我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吧!两个贫嘴的小丫头!”
怎么总是会迟到!我远远的看着那一片郁郁葱葱下的红色亭廊,似乎人都已经到齐了。
硬着头皮走过去,我低垂着眼:“蔓琦见过四福晋,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三福晋,给福晋们请安了。”
“格格不必多礼。”四福晋那拉氏快步走来扶我,我才抬头将她们一一看仔细。
四福晋那拉氏举止温和谦恭,即使是身着满身的富贵华丽仍旧让人易于亲近。八福晋郭络罗氏则是从始至终脑袋微扬,给人以高傲跋扈之感。九福晋董鄂氏则看起来小巧甜美,颊边的小酒窝不时浮现出来,让人心生怜爱。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穿着鲜艳,面色姣好,却不过是斜坐在一旁,并不与他人一同交谈。十三福晋兆佳氏的嘴角一直包含着淡淡的笑,她不时与九福晋交谈着,面色从容,温和,淡然。
芊若自是早早便来到了这里,费力招呼着各位福晋。尔岚怀中圈着静雅,垂头做于一旁,她不时和一旁的那拉氏低声交谈着,就连微笑,都是浅浅的,而舒舒觉罗氏傲姗则是双手抱着弘明,忙着和各府福晋交谈,她的头颅高昂,目光中飞扬出的是喜悦,只是,她的喜悦因为少了谦和而显得太过扎眼。
冰蓝作为侧福晋却也破例来到了府上,并且带来了刚刚出生的小阿哥弘昌,冰蓝的身子虽有些微微发福,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她目光中透露出的慈爱是之前我未曾见到过的最美的光芒。
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众人,我抿嘴一笑,落座于冰蓝的身旁。“冰蓝,好可爱的小家伙!”我伸出手去摸弘昌的红扑扑的小脸,他竟然用小手抓住了我的指头,半天不肯撒手。
冰蓝仍旧是幸福的笑着,帮我将指头从弘昌的小拳头中取出:“这孩子,就是太调皮了。”略带责备的语气中,似乎宠溺的成分更多一些。
几个小婢女从长廊处鱼贯而入,手中端的是各色的新鲜水果,轻轻的将它们置入丰富的糕点之间,本就不大的石桌顿显拥挤。
“冰蓝,尝尝这个樱桃。”我举起一串红中透粉的樱桃,它身上的水珠颤抖着落下,晶莹剔透的散落了一桌的光华。
“恩,很甜。”冰蓝满意的点点头,侧面的发丝轻轻飘落,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看着冰蓝怀里正挥舞着小拳头,撅着小嘴的弘昌,我不禁莞尔,冰蓝正在耐心的教导着他:“弘昌,这个你现在还不能吃哦,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额娘再给你吃好不好?”
可是怀里的小娃娃仍旧不安分的乱动着,不断宣泄着心中的不满。我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冰蓝,我将这水果榨成汁,你再喂给弘昌,不就行了吗?”说着,我正要起身。
“这……”冰蓝轻轻的拽着我的袖子:“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再是,这里又不仅仅是弘昌一个小孩子。”我笑着起身,对芊若小声的耳语着,得到她的肯定,我便向厨房走去。
“格格,您要做什么吩咐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沫儿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解的问着。
“因为你们没做过啊!”看着沫儿呆愣愣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再次加深。
向厨房的太监要了已经清洗干净的草莓,西瓜和香梨,我便将它们切成块状,再要来三个大坛子,将它们各自分类后碾碎,水果的香气瞬间四溢,别有一番清爽。
夕阳懒懒的照着,是月上黄昏的柳梢时分了。
“来喝果汁吧!”我招呼着,吩咐沫儿嫣儿将不同的果汁都倒出来一些。“小孩子不能吃水果,喝些果汁也是好的。”我进一步解释着,询问着她们都需要什么味道的果汁。
傲姗虽然是不满的看了我一眼,但仍旧低声的要了西瓜味的果汁,尔岚也是怯怯的取走了离她最近的草莓汁,我将香梨汁端给冰蓝:“小孩子容易咳嗽,多喝一些香梨汁好。”
“那就听你的了。”冰蓝笑着接过,还未将其喂到弘昌的口中,便听到小顺子过来传话:“请福晋们去正厅,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爷们也都过去了。”
清脆的声音划破天空,瞬间就点燃了这些女人的热情,她们刚刚还是慵懒随意的样子,现在却换上了一副精神的模样,如要上战场一般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夺目。
进入正厅时当然免不了一番行礼,只是这些个爷们似乎都在谈论着他们的事情,对于眼前装饰的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并不感兴趣,只是兀自聊着天,说着话。而我看到他们这样,也乐得与清闲。
与各家福晋一番寒暄过后,我走到冰蓝的边上,她正小心的为弘昌喂着梨汁,动作间,神情中,都散发着浓浓的爱意。
“唔。”弘昌似乎对于这个梨汁特别满意,小手不断的挥舞着,可是冰蓝仍旧“狠心”的将杯子放下,然后用自己的手轻轻的禁锢住弘昌那个不安分的小爪子:“弘昌,这个不可以喝的太多哦,一会儿还要喝奶呢。”冰蓝耐心的说着,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光辉。
弘昌,弘明与静雅被奶娘抱走后,晚宴才刚刚开始。
“这和硕格格真是个灵巧的人儿,做的果汁很得孩子们的心啊!”八福晋的夸奖硬生生的响起,却让听的人心中没有一丝高兴。
“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我夹起眼前的苦瓜,放入嘴中,苦涩之后是甘甜。而八福晋的夸奖却与之恰恰相反。
“是吗?是格格太过谦虚了吧。”几位福晋皆是微笑的随声附和着,唯有八福晋的笑容太过意味深长,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的眼眸中为何透露着一股杀意?
将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处,我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边告诉自己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不过是一杯果汁,她能弄出什么花样?
心不在焉的夹着桌上的菜,眼神不时的瞟向隔桌的胤祯,他正和九爷十爷十三爷一齐举杯,即使有冷清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掩盖不住他们心底那颗不安分的心。
而四爷和八爷虽然不时的加入他们的谈话,但更多的时候是他们两人静静的坐在一旁。或冰冷,或谦和的脸上,散发出的气场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福晋,不好了。”一个奶妈匆匆的跑进来,怀里抱着的是弘昌。
“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兆佳氏训斥着,一向温和的眸子闪现出凌厉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