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和墨染不知何时已经退出门去,青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缓步走来的那人,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这是幻觉吧,这一定是梦吧,不然他怎么会活着来到她面前,还对她没有丝毫芥蒂的样子?
“你……你不要过来!”
脱口而出的话,让慕容宇一愣,直挺挺地停在了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她还是恨他的么,她还是讨厌他的么?不然,为何连走的近些都让她如此无措。
青锁看慕容宇那陡然转黯的眸子,心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子揪紧了。
“你……你……”
她想要说话,想要说好多好多的话,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好似一同卡在了唇边,出口成字只有一个“你”字。
热泪滚滚而下,她再也承受不了如此的伤痛,从隐隐啜泣变为了痛哭,那哭声好似穿肠的烈酒,阵阵灼烧着慕容宇的心肺。
“我不是想要杀死你的,我没有要杀死我孩子的父亲……我求你不要过来,别过来……”
她以为他死了。
慕容宇一步跨到青锁面前,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锁儿,锁儿,你醒醒,我是慕容宇啊,我没死,我活着,你没杀死我。我可是真命天子,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呢,嗯?”
慕容宇说着,拇指轻轻给青锁把脸上的眼泪擦去:“傻丫头,怎么这么爱哭呢,不会是要我心疼你吧?”
青锁抬头看着慕容宇,紧紧地握着他的胳膊,好似一不小心他就会化成青烟飞逝一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对视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好似时间都静止了一般,整个房间只剩下青锁那偶有的抽泣声。
从地狱到天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感觉整个身体都浮了起来,纵然她轻功了得,可飞上云端的感觉,却只有这一刻真切地实现了。
“你,你怎么到秋蝉来了?”
冷静了许久,青锁这才想到这个问题,禁不住问出声。
慕容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捏她的鼻子:“听闻秋蝉的比武大会上出了一名仙女,身穿艳红纱衣,从天而降,我自小也没见过什么仙子,过来凑凑热闹,顺便来看你的。”
青锁撇撇嘴:“一听就是胡乱诌出来逗我开心的。”
“那你开心了没,嗯?”
开心了么?青锁也想问自己,可是……
“我害你丢了皇位,还险些将你刺死,你为什么都不恨我,还要对我这么好,千里迢迢地来看我。”
慕容宇抱着青锁在床上躺好,良久才说:“你忘了当初,在凤凰寺的时候住持怎么说的了?”
在凤凰寺的时候,住持怎么说的?
“红绳结发,便是牵了一世的缘,从生至死,因缘常在。”
从生至死,因缘常在呵。
慕容宇执起青锁的手,放在脸颊轻轻碰触:“古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猜,大概是这根红绳太短,让我无论离你多远都觉得这颗心被紧紧地揪着,只有时时在你身边,看着你安好了,才不觉得痛。”
青锁把手动了动,放在他的腹上,那里曾被她生生插了一刀:“疼么?”
慕容宇笑着摇摇头,把手放在了她的胸口,那个她曾经说,也被狠狠插了一刀的地方:“对不起……”刚开始,她骤然得了恩宠,是他故意而为,可后来的每一次情动,却是真真切切的。
“我,不疼。”
青锁双手负上了慕容宇放在她胸口的手,眉眼含笑。
慕容宇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一下:“我,也不疼。”
黑发交织缠绕,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青锁的,哪些是慕容宇的。是不是,心和在一起了,才会这般缱绻?如果是的话,那他们愿意永远在一起,缱绻着走过剩下的半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