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长安,阳光明媚,街道旁的大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虽然经历了去年的便桥会盟,大唐为了与东^突^厥的颉利可汗订立盟约折损了不少钱粮财帛,但对长安市面的影响甚微,街市上商人往来如梭,热闹如昔。穿梭于街市,目光的一切探索都是漫无目的的,只是想好好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清闲。
自从跟着严夫子读书以来,每天都是之乎者也,都感觉自己也有点迂腐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被无聊的生活闷死,就已经被夫子的酸腐诗文给溺死了。我开始怀念娘教我读书的那段时光,她虽然严厉,但会时不时的给我讲些野史杂记,讲得又极其生动,可比老夫子教得有趣得多。
我脑中不停地回忆着往事。
“闪开,快闪开!”街尾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将我的思绪打断,转头望去,三个少年正策马在街市急驰,周围人群急急往两边让路,甚是狼狈,路边的摊子也被马儿冲散了不少。我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有些恼怒,怎么说这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怎会有人如此张狂!
看着奔驰的马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在宁远时曾与驯马人学的驭马术,遂摸出随身带着的马笛,对着马儿吹奏起来,刚刚还在疾驰的骏马霎时停了下来,表现得有些焦躁,在原地不停打转。马上的少年满脸惊诧,无论怎么勒缰绳控制,马儿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宁远国以驯养大宛马而闻名,以马笛驭马则是宁远驯马人的一大绝技,配合不同的音域曲调可以影响马儿的情绪,我虽学得不精,但让这几个纨绔子弟出丑的本事还是有的。看着他们在马上窘迫的样子,我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正笑得前仰后合,忽听一声暴喝:“原来是你捣的鬼,快点让马停下来!”说话少年身着青色锦缎长袍,头戴金冠,五官俏挺,剑眉星目间透着桀骜不驯,冷冽逼人。他一边尽力控制着缰绳,一边在马上冷冷地瞪着我。
我大笑着回看他,幸灾乐祸地说:“这可要看本姑娘心情了,现在的戏我看得很高兴,想下来就自己想办法。”
他又试着紧勒了几下缰绳,却仍然无法将马停下,脸色一变,“想看小爷笑话?休想!”
少年说罢,双手紧勒缰绳,两腿抬起猛击向坐骑腹部,只听马儿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嘶,轰然摊倒在地,周围之人一片惊呼。少年从容落地,拍了拍袍摆上的灰尘,抬头看着我,眼中寒意森森。
我不禁一怔,后退了几步,低头看了眼摊倒在地的马儿,心中又起了骇怒,“你怎可如此对你的马?”
“姑娘不是叫我自己想办法吗?另外两匹就劳烦姑娘了,倘若姑娘不愿效劳,在下就只能另觅他法了。”他冷声道,言语虽客气,眼中却寒光激射。
我虽不太情愿,但一则不想其它马儿再受伤害,二则眼前这人气势不凡,决不好惹,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吹响马笛让仍在打转的马儿停了下来。两名少年翻身下马,一高一矮立于青衣少年之后,周围人也渐渐从混乱中平静了下来,开始讨论他们的身份。
从周围人口中才得知,青衣少年是潞国公侯君集的公子,侯承远。
另外二人则都是霍国公柴绍的公子,个子高的是大公子柴哲威,略矮的是二公子柴令武。三人皆是豪门士族子弟,父亲又是大唐开国元勋,地位崇高,霍国公柴绍还是当今皇上的妹夫,难怪气焰如此嚣张。
柴令武脸色苍白,略带着愠怒之色,冷冷道:“你对我们的马施了什么妖法?”
见他们不识驭马术,我稍稍提了提胆气,语带嘲讽:“公子还真是少见多怪,民女哪会什么妖法,只不过是一些乡野粗俗的小把戏而已。”
“小把戏?姑娘刚才所奏好像不是中原之音。”柴令武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马笛。
我下意识地将拿着马笛的手藏到背后,“民女已经说过,这是乡野粗俗的小把戏,几位公子身份尊贵,自然没有听过。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民女就告退了。”
说完,我心急欲走,侯承远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虽面带不悦,嘴角却噙着一丝笑:“姑娘且慢,本公子的这匹马虽说不上是马中极品,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名驹,却被姑娘的几声笛音扰得乱了神智,不知可否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