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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月色飘渺灵魅现,泪盈于睫暗自伤

罹忧的这一觉睡得很长,我估计这两个多月来他从没有这样好好地睡过觉。当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屋内,在地面映出斑驳的暗影时,罹忧还沉浸在他冗长的梦乡中无法自拔。

我不想打扰他,就悄然起身梳洗,刚走出寝室,贴身侍女梅婉就连忙走过来,“奴婢给娘娘请安。”

我挥挥手让他起来,“有什么事吗?”

“太后刚才差人来请皇上和您去用早膳,但是奴婢看皇上和您都未醒,就擅自主张回绝了公公,还望娘娘恕罪。”

轻轻莞尔,拉过梅婉的手,“婉儿,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干嘛要怪罪你呢?来,帮我把头发梳一下,然后我们去给太后请安,对了,注意要小声点儿,别吵醒了皇上!”

……

“琪儿拜见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我冲正在逗鹦鹉玩的懿太后行了一个万福,太后连忙微笑着着转过头,“琪儿啊!快起来,哀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怀有龙裔,要注意着点儿,这些礼节就免了!保护好哀家的孙子要紧啊!”

“是,母后,琪儿明白了!”

“呵呵,来,琪儿,到哀家这儿来坐!”太后亲热地招呼我,我缓缓走上台阶,欠身在太后身边坐下,懿太后疼惜地抚摸着我的脸庞,“琪儿,林伯的事哀家听说了,哀家很痛心,也知道你和皇上心里肯定都不好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千万不要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知道吗?瞧瞧这眼睛,肿的想胡桃一样,昨晚肯定没睡好吧?”

听着懿太后的话,心里的那份忧伤不觉又开始蔓延,我欠林伯的太多,都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他竟就这样离去!可是我的忧伤却不能让罹忧看出来,他的烦恼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担心,所以我只能将自己的多愁善感收起来,“母后所言极是,琪儿知道该怎么做!琪儿不会让皇上分心的!”

懿太后十分欣赏的笑了,“真不愧是皇上看上的女人啊!冰雪聪明,哀家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对了,怎么就你自己,皇上呢?”

“皇上还在休息,琪儿看他太累了,就没打扰他!”

“哎……这些日子也真是辛苦他了,就让他多休息休息吧!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忍受不了一点儿失败,他这种性格,最累的还是他自己啊!”懿太后不无感慨的说,我也点头表示同意。

陪太后聊了一会儿,太后就以“待会儿皇上起来找不到你该着急了!”为由让我赶紧回迷迭香榭,当我刚踏进房门时,罹忧就十分狼狈的跑出来紧紧把我抱进怀中,口中喃喃道:“你跑去哪儿了?朕好害怕你会离朕而去!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忧……”我动了动身子,想让罹忧放开我,他却将我抱得更紧!无奈我也只得由他。“你怎么了?怎么不穿外衣,不梳头发就跑出来了呢?好了,忧,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先进去再说,好吗?别着凉了!”我半哄半劝地将罹忧拉到内室,帮他穿戴整齐后,吩咐梅婉:“婉儿,你告诉大家,记住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明白吗?”“是,奴婢明白!”看着梅婉离去后,我才坐下来和罹忧面对面,凝视着他浅褐色的眼眸,“忧,你到底怎么了?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会做的事儿啊!”

罹忧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刚才是朕失态了!你没收到惊吓吧?”

我摇摇头,关心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朕做了一个梦,梦到唐骏将真身边的人都抓走了,朕想去救你们,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骆安、罹纯倒在朕的面前,最后就只剩你了,朕苦苦哀求让他放过你,有什么仇恨就冲朕来!可是他……他却……”罹忧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惊恐,到底他梦到小鬼做了什么,可以让一直以来处事不惊的他这么害怕呢?

虽然我很想追问下去,但是看到罹忧的样子心里十分疼痛,我不想再让他去回忆那可怕的场景,也不想再让他受伤,我站起身来,将罹忧轻轻抱在怀里,安慰他说“好了,忧,那不过是个梦而已,不能当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

“不!你不知道,那个情景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我以为我亲身经历过!唐骏不仅杀了你,而且还十分残忍地将我们未成形的孩子取出,他面目狰狞的冲着朕大笑:‘你是皇上又怎么样?不是照样保护不了自己挚爱的女人和孩子?’然后他将孩子高高举起,狠狠地向地面掷去……就在这时,朕被吓醒了,可是却发现你不在身边!朕当时真的什么都顾不得了,只以为你真的被唐骏抓了去,”罹忧十分激动地说,“琪儿,朕是不是很傻、很懦弱?朕是不是真的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子?”

我将头微微抬起,硬是将眼泪逼回去,调整好情绪说:“怎么会呢?梦都是反的!而且我们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勇猛、最有责任心的男人,怎么可能懦弱呢?”

“真的吗?”看到我坚定地点点头,罹忧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可是……”

我迅速低下头,吻住罹忧的唇,防止他再说出什么不自信的话。罹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反客为主,紧紧吮吸着我的唇……

接下来的几天,罹忧在众多大臣面前依旧是那个威严地王,只是我知道,他始终未能走出心中的那个阴影,真到接到来自前线的捷报,说敌军已经被迫向后退了几千米,情势有所缓解,罹忧的心情才好了一些,我心里也感到一丝宽慰。

再说前线的情形,此时皓月当空,而地面上则留下大片厮杀过的痕迹,依稀还能看出未干的鲜血。忽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军营中走出来,向敌军的方向走去,此人一袭黑衣,并用黑巾蒙面,走起路来像是在飘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这个阴森森、异常荒凉的夜晚,咋一看到这样一个人,不觉让人想起墓地中的幽灵,全身不禁毛骨悚然!

他轻车熟路地躲过敌军的看守,潜入军营中最特殊的那顶帐篷中。

“谁?”帐中的人低声喝问道。

“师弟!”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巾拿了下来,“是我!”

帐中的人即叛军的首领惊喜地说:“师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杀了林伯,这下小皇帝身边又少了一个替他卖命的人!剩下的那些我就不担心了!”

“哎,师哥何必这么客气呢?举手之劳而已!”

“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撤回去呢?”

“这个问题嘛……”首领笑着说,“师哥,我想我们之前的那个约定,得有所改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衣人冷冷的说。

“你别生气啊!这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说我们之前约定好了——我帮你除去林伯,然后撤退,假装被你打败,以助你取得小皇帝的兵权,等你当上皇帝之后,会将领土的三分之一给我以做酬谢,但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三分之一的土地始终没有整片领土来的痛快,而且事以至此,我又何必多次一举撤回去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推翻小皇帝得了!到那时,我会满足你这些年来的一个心愿。”

“你的意思是?”

“帮我回京杀了皇帝!”首领神色严肃地狠狠地说,“我在这儿等你的消息!”

黑衣人挑眉望着他,脸上满是讥诮与不屑,“如果我不帮你呢?而且你以为皇上是个窝囊废吗?会轻易让你我宰割吗?”

首领仰天大笑,“师哥,不要开玩笑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你吗?以你的本事,要杀一个人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更何况你现在手里还握有兵权!不答应?哼,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人至今留在京城,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那个人着想吧?你信不信我一封信过去,那个人就会一命呜呼!”

“你……”黑衣人脸色苍白,满腹怒火的对他说,“好,我帮你!但是记住你的承诺!”黑衣人拂袖而去。

首领的嘴角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师哥,想不到竟然被我猜中了你的软肋!”

而黑衣人回到军营后,就连忙收拾东西,快马加鞭的向京城方向奔去!等他抵京时,已是几天后的破晓。他在一家很偏僻的小客栈里休息了一天,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就取出随身携带的夜行衣换上,带着一把匕首,如鬼魅般穿过夜的黑暗,潜入皇宫中,直奔迷迭香榭!

他凭感觉找到了皇上与皇后的位子,手中的匕首刚举起来,想要下手时,一根银针从外面破窗而入,直直的打在匕首上,很清脆的一声,扰乱了黑衣人的计划,也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罹忧听到声响后,连忙起身,先是用被子把我裹好,然后拔出床边的佩剑直指黑衣人的心脏,屋内顿时一片剑气和杀气,两个人武功不相上下,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于是我连忙起身披上外衣,点亮蜡烛,大喊一声“抓刺客!”整个皇宫顿时骚动起来。

御林军训练有素的进入寝宫,但高手之间的对决外人通常是很难插上手的,于是,我只是吩咐他们在旁边保护,见机行事。这是,又有一个人影从窗外跃进,加入了罹忧与黑衣人激烈的打斗中!他身形矫健,动如脱兔,一袭灰色裹身,黑巾蒙面,只留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光彩灼灼,让我觉得很是熟悉,到底在哪儿见过呢?我暗自忖度,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

由于不明所以,罹忧与黑衣人都将他当成对方的帮手,于是,双双将手中的剑转向灰衣人,我不禁倒吸一口气,来不及多想就飞出三枚雕刻地异常精致的桃花型暗器,那是唐门师父特意为我打造的!其中两枚打在黑衣人的双膝上,他的身形不觉一顿,缓缓地跪在地上!另一枚却打在罹忧的剑锋上,迫使他扭转剑向。罹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琪儿,你疯了!为什么要救他?”而此时,在旁侧的御林军已将二人绑住。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如果他是我猜的那个人,那么我就要保他周全,因为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

不顾气急败坏地罹忧,我缓缓走过去,将二人脸上的黑巾拿下来,灰衣人果然如我所料——唐骏,而另一个刺客却是……国师彦页。罹忧震惊的向后踉跄几步,我连忙稳住他,罹忧不可思议地看着彦页:“老师?怎么……怎么会是你?”后者只是不甘的瞪着我们,目光中的冷冽足以将周围的空气冻结,我冲御林军摆摆手,“将他先带下去吧!记得严加看管!”

而后,我将注意力转向唐骏,默默注视着他的双眼,清澈无比,没有一丝一毫尘世的污浊,我不禁迷惑了: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

“姐!”还是唐骏先开口了,“恐怕你救我是为了林伯的事情吧?”

我不可否认的点点头,唐骏却无奈的撇撇唇,“对不起,姐,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为什么?”

“因为林伯根本就是死在他的手里!”罹忧红着眼,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小兽一样吼着,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许多蹊跷的地方,可是到底是什么呢?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

“小鬼,我不求你告诉我真相,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忧带回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林伯!”

唐骏思索了很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姐,对不起……”

我神色一愣,不禁呆在原地,难道林伯真的离我而去了吗?“但是,姐姐,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

我失望的垂下头,不再言语,罹忧却猝不及防的甩了唐骏一个耳光,“忧!”我从没见过罹忧像现在这样丧失理智,他下手真的很重,唐骏的嘴角立刻出现一抹鲜红的血丝。

“琪儿,别告诉朕,你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我对上罹忧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我,相,信!”顿时,罹忧和唐骏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罹忧眼中是愤怒和不解,而唐骏眼中更多的是感激!“忧,我求你,放小鬼走,好吗?”

“妄想!”罹忧果断的一拂袖,“朕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以慰林伯的在天之灵!”

“不要……”我大声喊出口,同时想也不想就拾起彦页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忧,你要敢动小鬼,我立刻死给你看!”

“琪儿!”“姐!”两人都十分担忧。

罹忧用一种很受伤的语气说:“琪儿,你就真的那么相信他嘛?甚至不惜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我心如刀绞,但这是唯一能救唐骏的方法了!而且我知道罹忧是不会伤害我的!“忧,放了小鬼!”

罹忧盯着我看了好久,眼神慢慢变得复杂,由最初的伤心变成愤恨,还有一丝嫉妒,“罢了,朕放他走,但你不要后悔!”一拂手,让目瞪口呆的御林军退了下去。

目送小鬼离开后,我才将剑放下,呼出一口气,却无意中对上罹忧清冽无比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我,“从今以后,朕不会再来迷迭香榭,你好自为之!”

“忧!”我凄惨的叫住转身欲走的罹忧。

罹忧并未停住脚步,甚至连看都未看我一眼,只留下一句足以让我冻僵的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上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心脏像被细细密密的线紧紧束缚,嘞的生疼。每跳一下都很挣扎!泪水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本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我可以重新拥有幸福!可是,现在……老天,你到底什么时候肯施舍给琪儿一丝一毫的眷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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