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山洞中所遇到的情况不过是地面裂开缝隙,可现在却变成了地面塌陷,一个个望不到底的深坑接连在我们脚下出现。那条我们原本准备逃生的小路一下就变成了我们不可逾越的深坑,并且周围的地面就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块块地坠落,很快就蔓延到了我们的脚下。别无原则,我们只有朝着目前尚未波及的天台山奔去。
地面塌陷的速度极快,似乎我们每跑一步,后面的地面就落入了深坑中。
我们逃出山洞后,林海燕就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直到此刻,她仍旧是紧抓不放,她目前神智不清,但我隐隐觉得她现在十分信任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又打又咬。
我们很快就爬到了天台山的山麓,此时脚上的鞋子都快磨穿了,劳累的程度就更不必说。我们多想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如果再有张床让我们躺一躺简直就是天大的享受了,可目前休息就意味着死亡。林海燕已经累得走不动了,脸色红得可怕,我使劲儿拽着她,她也在尽力跟上来。
我们来到天台山上后,塌陷的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整个山体也跟着陷落,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下面的大坑有数十米之深,天台山上的石头滚落进去就像是塞进牙缝里的菜叶一般渺不可及。
我的腿不自觉地开始发软,竟迈不开步子,可是一看到身旁的林海燕,我就不顾一切地拉着她狂奔起来。二捶见我拉着林海燕跑起来十分吃力,也过来一起帮忙。可偏偏就在此时,林海燕没有跟上我们的步伐,一脚踏空,身体猛然向下坠去。我的心脏猛颤,立刻本能地伸手去抓林海燕,或许是情况危急,激发了我的潜能,在这刹那间,我竟抓住了林海燕的手腕,同时,我猛地将她向上提。然而,林海燕终究不是轻如羽翼,我一提之下,不仅不没能将她提起来,还被她拉了下去。我们眼看就要坠入深渊,心中惊恐无比,我看到洞底一片火红,如同着火一样,我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炼狱吗?
本来我和林海燕绝无再生的希望,可在我们向下坠落之际,二捶和福贵叔同时伸手抓住了我的两臂,两人知道情势险峻,刻不容缓,颇有默契地猛力一拉,我和林海燕就被拉到了上方的岩石上。福贵叔和二捶并未就此放手,因为塌陷还在蔓延,又拖着我和林海燕往前奔了几步。我松了一口气,尽管屁股被磨得生疼,紧要关头也无暇顾及了。福贵叔累得喘息不止,深吸了一口气后,对我们吼道:“爬起来快跑,后面又塌了!”
这次我吓得连头都不敢回了,抓起林海燕的手就向前奔去。四个人互相搀扶,山路虽然陡峭,我们仍旧是急匆匆地走了过去。天台山的山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我在心里想着或许只要我们翻过山顶赶到山后的余家寨,我们就安全了。抱定这个信念,我拉着林海燕奋力向上爬去。
我们身后一直传来石头陷落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我们逃出白石岭之后,我就再没听到过忨祟的吼声,莫非它也在山洞中丧生了?
四人终于爬到了山顶,全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转身望去,发现身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像是盆地一样的大坑,此坑深不见底,下面黑乎乎的,朝下看去仿佛是站在万丈悬崖上往下俯瞰一样,让人心跳加速。看来这次地震毁坏性极大,不知道其它地方是不是也遭受了如此毁灭性的灾难。
轰隆之声渐消,周围恢复了平静。这次地震开始得很快,停止得也很快,我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谁都说不出话来。山洞中的经历,一幕幕地在我脑海里闪过,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梦境一般,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四人终于全部安全了,虽然身上都受了伤,可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林海燕的精神状况极差,仍旧认不出我们。此时她像是一只胆小的小鸟一样瑟缩在我的身后,怯怯地望着山下的深坑,手仍旧紧紧地抓着我。
林海燕在被六趾人抓去后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我们始终不清楚。那些六趾人已经全部死在了这次地震中,而林海燕现在也不能开口解释。看来,其中的疑团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解开了。
福贵叔看得眼睛有些湿润,说道:“想不到原本好好的地方,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这样,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福贵叔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亲眼目睹了它的毁灭过程,心中有所感伤也是可以理解的。二锤不像福贵叔那般难过,而是着急地说道:“我看咱们得赶紧回村子,这次地震这么厉害,不知道咱村是啥情况?”
经二捶说起,我和福贵叔俱都心里一紧,没错,地震发生后,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怎么样了。二捶和福贵叔都有亲人在村子里,心里的着急自是不用多说。
想到自己的亲人,福贵叔终于沉不住气,说道:“咱们快走!”
当即福贵叔和二锤就率先向前走去,我拉着林海燕也紧紧跟了上去。然而,就在此时,整个天台山忽地又是一震,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震荡声,我们所处的山顶忽然一下裂开了! 眼看山顶就要与整座天台山分离,我们全都吓傻了,生死关头竟不知该如何行动。好在林海燕望着裂开的岩石惊叫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立刻大喊一声:“快跳!”
四人出于本能地猛然跃起,向着对面的岩石窜了过去。与此同时,我们脚下的岩石向下滑去。在这一刻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时光仿佛变慢,我看见原本被我们踩在脚下的岩石离开了山体,整块像是从瀑布上滑下的扁舟一样,带着一股烟尘向着山下的深坑冲去。
我们行动得及时,在山顶坠落的瞬间扑到了对面坚固的岩石上,虽然下半身像根面条似的耷拉在岩石边上,但好歹我们的手紧紧攀住了旁边的岩石。二捶动作最敏捷,用腿蹬住脚边的石缝,双臂一较劲,身子就跃到了上面。他首先伸手将身旁的福贵叔拉了上去,然后二人有又分别将我和林海燕拉了上去。
我们大眼瞪小眼,全部是一脸的惊慌,到了此刻我们的心中俱都五味杂陈,在死亡的边缘走了几遭之后,感觉活着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我们还未从地上站起来,整座天台山忽然又晃动起来,我们紧张得立刻抓住周围凸起的岩石。我暗道奇怪,这天台山是怎么了,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过一会儿就晃动一下。偏偏就在此刻,我忽然看见在山下的深坑中,有一匹宽大的红绸刷地一下飘了过去,我心中一惊,是我看花眼了吗,深坑里哪来的绸缎?我瞪大眼睛再次看去,发现红绸再次在深坑中晃动起来,可是当我看清这匹“红绸”的真身后,立刻惊骇地叫了出来:“忨……忨祟!”
实在难以想象,我所看到的“红绸”竟是一根像是道士的拂尘一样的东西,前段笔直如棍,后端红毛丛生。这样东西,我们在忨祟的身上见过,那就是它的尾巴。只是我们眼前的这根尾巴实在是太过巨大,巨大得让我们难以接受。
听我说出忨祟二字,其他人也向着深坑望去,一看到那根红色巨尾,全都惊恐得张大了嘴巴。实在是太可怕了,光尾巴就像如同一座横跨江面的大桥,它的身体到底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