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于来了,那两位曾经帮我们打井的妇女此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而且她们的身后还站着一群面色冷峻的壮汉。无疑,这些人就是徐福的后人,也就是诡异的六趾人。他们的衣服十分简单,跟我们差别并不是很大。按说他们这群人应该是与世隔绝的,可我们第一次接触那两位妇女时,却发现无论是她们的穿着还是谈吐,与我们差别并不大,我想这很可能是因为天台山上一直有人居住的关系。他们潜移默化中也一直随着时间的脚步在发展着。
我们怔怔地看着这群人,心里突突跳个不停。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如果双方发生冲突的话,以目前的状况,我们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有挨打的份儿。二捶悄声问了一句:“这些人想干嘛?”
我悄悄回了句:“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其中的一位大脸盘的妇女对我们微微一笑,然后忽然对旁边的壮汉们说了一个字:“放!”
她这一声喊得莫名奇妙,我们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我们正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见旁边的三个大汉,忽然各自一扬手,三张渔网就像我们撒了过来。
我在心里暗骂,奶奶的,原来他们这是要抓我们!我立刻向旁边闪去,可是渔网的速度飞快,我只觉眼前一道黑影扑来,一愣神就被渔网给罩住了。二捶和福贵叔跟我的结果一样,两人也想闪躲却也没逃过对方的渔网。
我们又气又急地在渔网中挣扎着,二捶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娘的想干嘛,知道现在是谁的天下吗,是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的,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是再执迷不悟,是迟早要被我们除掉的!”
二捶这小子也没数,这些人哪里会跟你扯这个。就算想扯,他们也得懂才行。这些六趾人并不听我们啰嗦,用一个木棍穿过渔网,然后像是抬猪一样的,两两一组把我们抬了起来。这下我们开始慌了,这些人呢到底要做什么,不会是把我们烤了吃了吧?
从徐福的《寻药记》上我看到,徐福一干人在吃了由忨祟炼制的丹药之后,身体和身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每天午夜都会浑身发热,性情大变,同类之间还会互相撕咬。以这样的情况来看,就算他们把我们架在炉子上烤了吃了,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我现在在想的是,林海燕是不是在他们手里,他们把她怎么样了?
我努力让自己不往坏的地方想,可我脑海里浮现的却总是林海燕遭受折磨的情形,不觉间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我忍不住地冲着那个大脸妇女叫了起来:“你们这些疯子,你们把林海燕怎么样了?”
大脸妇女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竟突然挥起拳头一下打在我的鼻梁骨上,凶狠地说道:“闭嘴!”
我鼻子一痛,鼻血立刻流了出来。想不到大脸妇女的力道如此之大,一拳就打出了我的鼻血,还把我打得发懵,眼睛模糊起来。二捶和福贵叔见此都急切地问道:“夏远,没事吧?”
身在渔网中的我,努力腾出手来,将鼻血擦掉,晕晕乎乎地说:“没事儿!”
我们三人现在成了六趾人的俘虏,并且身在渔网中,根本没有机会脱身。三人想悄声商议脱身的办法,但每每都遭遇了六趾人的武力警告。三人没有办法,只好安静心来,各自想着逃跑的对策。
六趾人扛着我们往山洞里走去,这山洞异常幽深,在我们拐了数道弯之后才在一个略微宽大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心中惶恐不安,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周围竟然摆放着年代异常久远的碗碟等杂物,想必这里就是六趾人日常起居的地方。
在旁边的一个空角落,我看到周围了堆了很多的被猎杀的野兽,有野兔、狼、狐狸等动物。这些猎物快要堆成了小山,按说这些六趾人不会缺少食物的,他们没有吃我们的必要。如果不是吃我们,他们抓我们干嘛呢?还有,他们把林海燕怎么样了呢?
我努力搜寻着林海燕,然而除了那些样子凶恶的六趾人,根本看不到林海燕的影子。我们来的路上曾经捡到过林海燕的鞋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海燕肯定落入了这些人手里。可是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林海燕呢?难道她已经遭了毒手?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难受异常,不过我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我们要想办法摆脱这些六趾人,然后再去寻找林海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心里打定了主意,情绪便安定下来,耐心等候着脱身的时机。
六趾人把我们三人分别关进了三个铁笼子里,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何用意,为了避免没有必要的伤亡,三人没有再跟六趾人起冲,目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还是识趣些为好。
六趾人把我们关进铁笼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行动十分有序,没有人敢随便说话。那两位妇女在这些人中身份似乎极高,对其它的人总是呼来喝去的。我们十分想问问那些六趾人,他们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无奈他们来来回回地却没有人搭理我们。我们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一只动物。
从最初与六趾人的接触,我发现他们与普通的人差别并不大,只是在他们中间似乎存在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彼此之间不能随便交流。
铁笼是用一种非常古老的锁锁上的,此时我们身上不仅没有任何工具,即便是有,似乎也很难打开。六趾人似乎对他们的铁笼非常的有信心,并没有派人把守,而是各自忙碌着。我看他们有的在准备渔网,有的在准备绳索,还有的在剥那些动物的皮,他们似乎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似的。
三人看得心里发慌,都猜不透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了下周围的六趾人大概有五六十人,个个体型彪壮。我们待会就算是伺机逃出了铁笼,也很难摆脱他们的追赶。
我们三人悄悄商议了一番,并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这时忽然看见大脸妇女领着一个老头走了过来,此人双眉雪白,眼睛狭细,带着一股阴柔之气。从大脸妇女对他的态度上来看,他的地位似乎极高,估计是六趾人的首领。
我们三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面露疑惑地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白眉老头走着方步,带着一副官僚主义的架势,扫了我们一眼,然后转头问大脸妇女:“他们三个跟之前的女人是一起的?”
“恩,没错,他们在一起干活!”
听白眉老头提起“之前的女人”,我心里笃定肯定是在说林海燕,当下对他们喊道:“林海燕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告诉我,快告诉我!”
见我突然失控,大脸妇女跟白眉老头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我越痛苦他们越开心。白眉老头大笑着转身而去,大脸妇女也紧跟了上去,在走远之前,她转过头来说道:“你们很快就要见到她了!”
听了这话,我们都是身体一震,不知道她究竟是何用意。二捶紧张地说:“他们该不会把林海燕害死了吧,那她说咱们很快就会见到林海燕,岂不是说咱们就快死了?”
二捶一说,我内心里的平静又被打破了。福贵叔怕我撑不住,说道:“你这是瞎想,兴许他们不是那个意思,有可能是他们把海燕那娃关在了一个地方,待会儿也会把咱们关到那里。”
二捶还是害怕,一脸沮丧地说:“那……那咱们现在咋办呢?”
“咋办,咱们现在既逃不了,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咱们就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要是待会儿咱们能够脱身,也好有体力逃走。”福贵叔说道。
福贵叔说得没错,我们目前只有如此。
于是三人不再说话,靠在铁笼上打起盹来。我脑中翻来覆去想着林海燕,可是身体上的疲乏慢慢占据了上风,我一下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像是一个梦都没做,也像是做了很多的梦。本来我还可以继续睡下去的,可是我突然被一声像是野兽一般的嘶吼惊醒了!
我突然睁开双眼,只见的火光已经明亮,只是眼前的景象却变得异常恐怖!
二捶和福贵叔也被那声嘶吼给惊醒了。二捶吓得身体一哆嗦,惊慌地说道:“什么声……”
二捶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眼前令人发狂的情形。
此时,那些六趾人正站在我们面前。这原本并没有什么,让我们感到害怕的是,此时的六趾人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身上长出了红如鲜血的鳞片,眼珠子像是狼一样冒着绿光,他们彼此凝望着,像是看到了仇敌一般。
我心里暗道,莫非这就是徐福的《寻药记》上写的,每当午夜时分,六趾人就会性情大变,互相撕咬?
我们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怔怔地看着那些六趾人,只见那个之前的老头忽然嚎叫一声,然后猛地扑向了旁边的一个壮汉,他一口就咬住了对壮汉的咽喉,奋力一扯就将对方的喉管咬断了,壮汉还没来得及还击,就躺在地上蹬起腿来,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突然看到这样一幕,我们完全被吓到了,尽管之前我们已经知晓了一些情况,可是当亲眼目睹的时候,我们心里还是很难接受。我觉得胃里一阵绞痛,身体简直要瘫痪在地。这太可怕了,我们面前的这些生物明明是人,可是他们却在以一种动物的方式杀人,这怎能不让我们感到恐惧呢。
可是,这不过仅仅是个序曲,其他的六趾人很快也开始了互相撕咬。六趾人身上突然长出的鳞片似乎成了他们的铠甲,他们互相撕咬,互相扭打,似乎是非要置对手于死地不可。
鲜血横流,山洞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沾满了鲜血。
身在笼子里的我们看得惊心动魄,身体在微微发抖,心也在微微发抖。
就在我们看得傻住的时候,六趾人中的一个却悄悄地向我们走了过来,他脸上被鲜血喷满,眼中带着阴冷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视。他刚刚已经解决掉了一个同伴,这会儿性情仍旧非常暴戾,看样子他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我们三人自然是紧张万分,生怕被此人咬到,全都缩到了笼子里的一角。此人不管不顾,如同是一头饿狼般先向我扑了过来,没想到他居然会先挑上我,准备不足,左脚一下被那人咬住了。我穿的是布鞋,鞋帮子不过是一层布而已,因此被咬到之后分外疼痛。不过好在有铁笼的阻挡,我猛地一挣,左脚就被我抽了出来,那六趾人再想咬我已经是来不及了,他的头生生被卡在了铁笼上。他猛力地往回挣,可是由于卡得太紧他一时间竟然没将头拿出去。他一脸的煞气,我看到就不舒服,受不了他将一张血迹斑斑的脸颊伸进我的笼子里。我厌恶地猛然出脚,说道:“还是让我帮帮你吧!”
我这一脚踢得极重,一下就将六趾人的头踹了出去。出去归出去,六趾人却未死心,反而更加仇视于我,紧接着又扑了过来,他虽然咬不到我,却将两只手伸到笼子里抓我。我反复闪躲,六趾人迟迟未能得手,他急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我手里没有工具,只能靠反应的速度,一旦被六趾人抓住,我的喉咙肯定会被割断。
由于铁笼并不宽敞,我闪躲的范围十分有限。眼前的这个六趾人见抓不到我,变得愈加暴躁,开始用身体猛烈地撞击铁笼,铁笼被撞得东倒西歪,我在铁笼里失去了平衡,随着铁笼摇晃着,根本没法再躲。
福贵叔和二捶虽然有心帮我,但怎耐同样是被关在笼中,爱莫能助。并且有两个六趾人也向他们扑了过去。我们三人同时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此时在山洞内,那些六趾人仍旧在相互撕咬,嘶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是深山丛林里的野兽大战。我们三人忙着应付时刻都想把我们咬死的六趾人,拼尽全力跟他们周旋着。如果没有铁笼的阻碍,我们这会儿估计早被那六趾人给撕烂了。
我们三人虽然休息了片刻,体力恢复了一些,可许久没有进食,气力大不如从前,要不是我们求生的原始欲望的支撑,我们早躺在地上挺尸了。或许是我们命不该绝,恰巧在此时发生了转机。越来越多的六趾人向我们扑来。为了争夺“猎物”,他们先互相撕咬起来,那三个原本缠住我们的六趾人暂时没工夫再“搭理”我们,因为他们这会儿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我们三人终于能松口气,互相望着,眼神里充满庆幸。六趾人还在互相撕咬,鲜血遍地,血肉横飞,我们看得是心惊肉跳。忽然,六指人们竟全部停了手,眼睛一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事情开始得很突然,没想到结束得也非常突然,我们三人全部看傻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些人怎么会突然间全部晕倒的呢?接下来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六趾人身上的鳞片竟然慢慢退去。我、二锤和福贵叔看到这一幕,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忍不住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二锤也非常疑惑:“怎么跟变戏法似的?”
三人吃惊地看着,竟忘了这是最好的逃跑的时机。不过,幸亏我们没有采取行动,因为那些六趾人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地上的血迹未干,尚且活着的六趾人们一个个的站了起来,他们像是早已习惯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出声,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有的人拖走了尸体,有的人清除了血迹,刚才的事情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实在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这样一个族群,白天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到了夜晚却相互厮杀,他们难道真的是受到了“忨祟”的诅咒?我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可事实摆在眼前。
洞**恢复了安静,但是我们心里却并不平静,我们落在了这样性情不定的一群人手里,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我正寻思整个事情的过程,只见白眉老头带着其它的六趾人走到了我们面前,他一脸的冷峻,其它的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像是十分惧怕他。我的心突突直跳,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
老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身边的人命令道:“带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