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出事了,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十分古怪。我们所挖的井坑里今天早上居然多了一具尸体,一具狐狸的尸体!
当我看到井里只狐狸的时候,身体猛然一颤,它竟跟我梦中的那只狐狸一模一样,都有一条白绒绒的大尾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昨晚不是在做梦?这只狐狸又为何会死在这井中?
我用锄头拨弄了下狐狸的尸体,见他全身上下并无伤口,但它脸上的眼睛、鼻子却挤到了一起,像是死前受过巨大的折磨。我当下惊骇万分,但又不愿将昨晚那个怪梦讲给众人听,因为我怕他们也会变得不安起来。
二捶对这只狐狸的死不以为意,用锄头将狐狸从井坑中勾出来,一边欣赏一边说道:“这狐子的皮毛真好,一身的雪白,没有一点杂毛。”
林海燕见了这通体雪白的狐狸,彷佛也来了兴致,灿然说道:“是呀,要是用这狐皮做成围巾得多漂亮啊。”
我还在想着昨晚的那个梦,没有说话,这时却见福贵叔正一脸心事地蹲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着烟锅,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说道:“要我说啊,这白狐子死在这井坑里不是好兆头,以前的老人们常说,‘三百年的红狐子,一千年的白狐子’。这狐子的毛全成了白的,道行怕是不浅,我看我们还是把它好生埋了省心。”
“那怎么行,你看这皮子的成色,要是拿到供销社去,准能换四五斤鸡蛋糕。”二捶坚定地说道。
“你这娃娃就知道吃,咋恁地没出息,你知道不,这狐子死在这井里,就说明这井中有煞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福贵叔的话,我开始仔细观察起那井坑。二捶却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哎,我说福贵叔,什么煞气不煞气的,少拿这些迷信思想说事儿,现在的政策正号召大伙打倒牛鬼蛇神呢,您老说话可得注意点。”
“这……,唉……”福贵叔似乎有话说,却一拍大腿,又把话收了回去。
“没话可说了吧,福贵叔,这都什么时代了,您还信那些旧思想……”
二捶还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时我却突然看到在井坑下面有一处古怪的地方,原来那只狐狸的身下有一个被它用爪子刨过的小坑,而坑中竟然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浅蓝色的石头。石头是半透明的,十分漂亮!我心中疑云又起,从那个爪印斑驳的坑来看,那只白狐狸在死之前就是在刨这东西,但又为何会在刨到之后突然死去呢?
一时间我想不透其中的玄机,指着井坑对众人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夏远同志,少大惊小怪的,井里还能能有什么东西。”二捶一边说一边将脖子伸了过来,一看到那井中浅蓝色的东西,立刻兴奋地说道,“妈呀,这不会是人家说的蓝宝石吧?”
听二捶如此说,我们全部围到了井口边。我暗暗觉得蹊跷,要是井坑里的东西真是蓝宝石,那狐狸可不是人,要这块石头做什么。念此,我忽然想起以前听到过的一种说法,说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全身的灵气会升腾到土壤当中,汇聚成为内丹。那些活得年岁多的狐狸、黄鼠狼等动物能嗅到内丹的方位,它们一旦挖到内丹吃下去,就可幻化成精。莫非,那只白狐真的是在寻找内丹?
我正在愣神之际,只见二捶突然跳了下去,嘴里说道:“让我看看它到底是啥东西。”
不等我开口阻止,二捶就弯腰去捡那蓝色的石头。这井中的空间本就不大,他这样弯下身去,一下就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只听二捶突然说道一声,“怪事”。然后就看他忽然用手在下面挖起土来。我们都觉得很是怪异,正准备喊二捶上来,没想到他手里的动作竟然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竟停不下来了,像是中邪一样,我当下大叫:“糟了,快拉他上来!”
林海燕和福贵叔听我一喊,也觉得事情不对头,立刻伸手去拉二捶。然而这时二捶竟然突然转过了身来!只见他眼珠上翻,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里还在吐着白沫!我们都吓得一惊。其实我早该知道这井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要不然那只白狐狸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死在里面。二捶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在里面,当下我立刻趴在井边上,将上半身探进井中,一下抓住了二捶的胳膊,正要发力,然而也就在同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耳朵里轰鸣一声,然后脑袋一片昏眩,一头向井中栽去,幸亏这时福贵叔和林海燕一下压住了我的双腿。或许是在危机十分,福贵叔和林海燕手下失了轻重,直压得我骨头嘎嘣一响,我当下痛得直冒冷汗,不过也正是这一痛,让我清醒了许多,重新抓紧了二捶。我大喝一声:“快拽我上去!”
林海燕和福贵叔听我一喊,立刻拼了命地往外拽我,而我手中也紧紧抓着还在抽搐不止的二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和二捶终于被拖出了井坑。此刻我和林海燕早已累得气喘不止,而福贵叔更是累得直咳嗽,然而他并不歇息,直接扑到二捶身上,用大拇指掐住了他的仁中,只见正浑身哆嗦的二捶,竟然慢慢停了下来,然后猛地吸了一口长气,晕了过去。
林海燕惊魂未定,眼神中闪烁着恐惧,小心翼翼地问道:“福贵叔,二捶没事吧?他不会……”
“别瞎说,他不碍着。”福贵叔一脸严肃,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望着脸上已经发紫的二捶,疑云又起,二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刚趴在井口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有一种像是触电般的感觉?那块蓝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它有着神奇的魔力?或者它是一块不详的石头?
林海燕也在想着其中的蹊跷,她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眼睛中已经是水汪汪了,这位平时争强好胜的女孩子,在触及生死的时候,还是显示出了她女性柔弱的一面。林海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一旁抽烟锅的福贵叔,无助地说道:“福贵叔、夏远,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要不快送二捶去医院吧?”
“去医院?这穷沟沟里哪有你说的医院?别说到不了医院,就是到了医院,这十几里的山路下去,二捶最后一口气也给颠没了。”
“那……那怎么办啊,福贵叔?你快拿个主意啊?”
福贵叔又吸了一口烟锅,然后缓缓吐出来,看了我和林海燕一眼说道:“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肚子里的墨水多,按说这农村里的一些说法是不入你们耳的,但眼前二捶成了这样,我们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按照祖辈传下的方子来,我听前人们说,这有毒蛇的地方,七步里就会寻到解药。我看啊,这井下的那物件儿是个邪祟,人和畜生都不能碰,碰了就遭大罪,先前那只白狐子吃了它的亏,后来二捶又吃了它的亏。眼跟前最重要的是把二捶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我打了半辈子井,对治病救人不懂,但我懂得‘一物降一物’的理儿。先前打井的时候我看了,这地皮上除了铜钱草还有些灰蘑菇。这两样能在那邪祟上面长着,这说明它们挨得住它。我寻思用这两样东西,对二捶有用,或许能从黄泉路上把他勾回来。你俩看呢?”
我和林海燕面面相觑,那时的我们年纪尚轻,哪里经过这种事情,看着气息奄奄的二捶,我们心中自是焦急万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当下双双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