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盖子,赫然映入眼帘的竟是她的照片!
照片很小,被仔细修剪成圆圆的一个薄片,里面的人儿笑颜如花,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上去依旧水汪汪的。扬起的唇角,就像一个小括号似的,点缀在白净的小脸上。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过这样的心境,可以笑得如此单纯,如此恬静,仿佛没有任何的烦恼。
“你什么时候拍的?”
从照片的泛黄程度来看,只怕有些年月了吧?
凝视着那张老照片,祁允澔淡笑:“你二十岁生日那天。你们聚餐的那家餐厅,我也在里头,随手拍下的。”
一直都对自己的家境没有多大感觉,那会儿觉得最大的好处就是给他配了手机,可以随时拍下令他心动的瞬间。在那BP机还不多的年代,有手机无疑是极为奢侈的,他却能将奢侈用于这样细微的小事儿。
那时的手机像素都不高,所以拍出来的画面有点儿糊,却无碍于他收藏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把它当作宝贝儿似的随身带着。
将大手搭在她的香肩上,“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他老人家是一位留洋归来的学者,这怀表还是法国生产的。都这么多年了,只修过两次,祁家的每一代都有一位后辈能有那个荣幸可以代为保存。”
他是三代单传的男丁,宁欣妍知道,上回他母亲就没少提过,甚至还强调,为了能让祁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必须给他找一个各方面都不错对老婆,这样对后代比较好。
呵呵,什么时候,身世背景也能成为繁殖后代的条件了?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个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的?
收拾起心里那凉薄的情绪,朝男人展颜一笑:“那你还把我的照片放进去?”
“在怀表里头放过的,是我奶奶,我妈,现在就轮到你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宁欣妍不知该如何去接话。
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祁允澔坐在办公桌上,邪魅地笑道:“如果实在觉得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好了,我绝对会张开双臂迎接你的。”
习惯他说话如此吊儿郎当,甚至还带着经典的痞子味儿,宁欣妍也不以为意,径自朝他摊开手掌:“把你钱包给我。”她倒要看看,所谓的偷拍的照片,到底能把她拍得有多难看。
又不是明星,还被人偷拍呢!这感觉,真是很奇怪。
不明所以地依言将钱包递过去,在快要放到那嫩白的掌心时,祁允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上去。
“怎么,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然你怕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得占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谁让他平时总是找机会要“欺负”自己?
将拉链拉开,就看到秦乐姗说的那张照片安静地躺在里头,跟怀表里的一样,也是泛黄的。更有特色的是,这一张就好像他们这趟人小时候家里的照片,都有着邮票般的精致花边,看起来就更有复古味道。
看着她沉静的脸色,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是悲,祁允澔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张小脸,生怕自己会惹她不高兴。
果然,只见宁欣妍把照片取出来,面无表情的说:“我要没收。”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
眼看自己珍藏多年的照片被人无情地夺走,某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暗自盘算着,是不是要把怀表里的再多晒一张,填补这里的空白……
不过让他头疼的还不止是宁欣妍,还有她那越发古灵精怪的小宝贝。
两人尝试交往的事情,因为没谱儿,还有很多未知的因素,所以并没有跟点点提起。小孩子嘛,能懂什么?反正生活还是跟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这天也跟平常似的,陪着点点上课,有助教在跟她做简单的游戏,锻炼她的动手能力。祁允澔就坐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间或会低头在手机上一阵乱按,也会傻笑一下。
“你是在追我妈妈吗?”冷不丁的,小人儿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那张认真的小脸,不知怎么的,竟让祁允澔感受到无穷大的压力。
这比当初去宁家见家长的时候还要紧张。
没办法,小孩子是不讲道理的,说话做事完全是看心情,更加不会理解大人的世界。尤其是像点点这样的,经受过伤害,总会特别敏感,轻易不会接受自己的妈妈身旁有别的男人。
直直望进那双纯净如泉水的大眼睛,祁允澔尽可能用平缓的声音说:“是的,你会帮叔叔一把吗?”试图“引诱”孩子跟自己统一战线,这样就不会多一个“敌人”了。
内应和眼线这玩意儿,当然多多益善,光有秦乐姗是不够的,最好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帮自己说话,这世界该有多和谐啊!
歪着小脑袋仰视他,点点一脸无辜的说:“可是我有爸爸了。他不和我们住,但他还是我爸爸呀!”言下之意,妈妈是该和爸爸凑成一对儿的,即使分开了,也还是不需要其他人。
倒吸了一口凉气,男人满头黑线,这叫他情何以堪?
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张玉森那个败类,谁料这小鬼偏偏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像是故意要刺激他似的。这会儿心里头堵得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叔叔当然知道你有爸爸呀,不然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你喜欢爸爸吗?你不是说,他经常都跟妈妈吵架,让你很害怕吗?”循循善诱,是和孩子沟通最好的办法。
总而言之,把她绕晕了就对了。
点点单纯地用力点了点头,撅着小嘴:“对啊!他经常凶妈妈,可是奶奶比他还要凶……”
一想到以前在那个家里过的日子,小家伙的脸色又黯然了几分。搞不懂为什么别人家的爷爷奶奶都会带着小朋友出去散步,还给买这个买那个的,他们家好像除了妈妈,就没有人会喜欢她。
原本父亲该是她最亲的亲人之一,却也慢慢疏离,发展到后来,她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见了张玉森就像老鼠见了猫,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