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点名道姓了,再不搭理似乎很没礼貌,祁允澔也站起身接过名片,随即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幸会幸会!在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成就,就是随便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儿童康复医院,拯救一些祖国未来的花朵。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呵呵!”
那故作文绉绉的说辞让宁欣妍暗自在心里吐槽:幸会?还在下?真不习惯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咬文嚼字好像要卖弄文采似的,他还是吊儿郎当似笑非笑的表情最自然。
不过,虽然听起来都是些应酬的场面话,但从祁允澔那双眸子里划过一抹冷冽的神色,是她看错了吗?这家伙好端端的干嘛要对人家有敌意?这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她哪里知道,在某人的眼中,凡是对她有肖想的,哪怕只是见个面吃个饭的相亲对象,那都应该杀无赦!
于涛的母亲看不过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比下去,连忙打圆场道:“现在自己投资做生意的风险也很大呢,一不小心就会赔本,搞不好还有可能会倾家荡产呢,不小心一点都不行啊!”这番话是对廖国珍说的,显然是在暗示她,找个这样的人做女婿不太靠得住。
不管今天的相亲成不成,好歹在气势上都不能输给人家,这小子跑来搅局本来就够气人的,现在竟然还被他占了优势。
有趣地看着两位老人的互动,尤其是见到廖国珍那犹豫的脸色时,祁允澔不慌不忙地答道:“是啊,阿姨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我们中心是国家扶持的项目,而且还和国内的好几个大机构有合作关系,我想多半是倒闭不了的,除非……”
聪明地把话尾收住了,留给人想象的空间,相信在说了这么多的来头之后,傻子都能明白他是有多大的来头了吧?
脸色瞬间变了变,于涛的母亲尴尬得闭上了嘴巴,那憋屈的样子就像是被人当中打了一耳光,却又不敢回敬回去,让宁欣妍看得只想发笑。
而于涛见到母亲被人气到了,也不甘示弱地继续为难:“祁先生只是个投资人吧?占的股份多吗?我给你提个醒,千万别被合伙人欺骗了都不知道啊,有些运作的东西,还是要懂行的比较好。”
言下之意,在他的眼里,祁允澔就只是个有点背景,有点闲钱的富家子弟,也许有着用钱买来的学位,但是肚子里却不见得有什么墨水。
明知道他是在暗讽自己,祁允澔却不怒反笑道:“谢谢你的提醒啊!很不巧的是,这家康复中心我是大股东,而且在学术方面我还算是个权威。还有,我这个人比较小气,一般人想从我这里骗钱,很难。”
真是无趣至极,他的小妍妍对着这样的相亲对象一定很无聊吧?啧啧啧,幸好他来了,不然估计都能在饭桌上睡着。
一直憋着笑看他和于涛母子俩过招,宁欣妍突然觉得,今天来到这里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她有幸见识了某人的功力。原来他的“无赖”和那痞痞的态度不仅仅是针对她,而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看似无害的笑容,实则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的真实情绪,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就更多了。更令人称绝的是,就在他这三言两语中,母亲的眼神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从个最初带着明显的敌意,慢慢就变成带笑的神色了。
暗自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我说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再这么下去,母亲恐怕就要抓住他不放了。
“我是认真的。”声音不大,却有着极其坚定的语气,直看进她的眼底,如同发誓般郑重。这句话晚了整整七年,即使在此时,心尖也在颤抖着,只有他才知道,放了整颗心进去的感情是不能淡去的。
有那么一瞬间,宁欣妍的心头轻颤了一下,只因为这句动人的话,随即就有一抹苦笑在她的唇角漫开来。
认真?呵呵,现在这些话在她听来犹如天方夜谭般可笑,她再也不会相信什么永远和爱情了。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不变的感情?真能执手走过苍茫岁月吗?至死不渝?除非其中一个人英年早逝吧?呵呵!
“我不喜欢你这么笑。”瞥见她菱唇上那带有苦涩意味的笑容,祁允澔眸光微微一凛,正色道。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见到她这副表情,心里总是会有抽痛的感觉,那是为她而痛的。他当然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也明白她所经受的伤害有多深,但这都需要时间才能愈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不愿意再过多纠缠于这个话题,宁欣妍难得调皮地朝他抛了个媚眼,魅惑地开口道:“那你喜欢我怎么笑?现在这样?呵呵呵!”
因为顾忌包厢里的其他人而压低的嗓音,却在发出这样的轻笑时显得格外性感,就想是在月凉如水的午夜,听到了悠扬的小提琴声,撩拨心弦。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祁允澔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对廖国珍笑道:“阿姨,不知道这里的菜合不合您的口味呢?如果不喜欢,我再开车带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吃好了,省得您出来一趟还得回家下面才能填饱肚子。”
这半是开玩笑的话,立刻就将包厢里的气氛缓和了,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伙子,廖国珍也慢慢展出了笑颜。
看起来条件也不算差,如果他之前说的都完全属实,那确实比于涛要好很多了呢!况且他还比于涛会做人,嘴巴又甜,瞧这说出来的话就是不同凡响,哄得她都心花怒放。
女儿的下半辈子要是能托付给这样的男人,那就高枕无忧了,不需要太有钱,只要够大方,好说话就行。将来说不定家里有什么事情,他还能帮个大忙呢!
从母亲那熟悉的算计眼神中,宁欣妍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再次为自己的悲哀而暗中叹气。她真心不愿意再为了背负家里的重担而去找对象了,摔过一次还不知道痛吗?
令她头痛不已的是,自从那天的饭局之后,母亲偶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会提起那男人。可是祁允澔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