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许在座的人中只有他一个觉得燕出尘说的可能是实话,慕三姑娘真的不是普通人,若是千里传音她都会的话,还有什么是她不可能会的?经过之前的事,江文蔚觉得就算有人跳出为说太平其实是个男的,他也会信!
但这是慕太平与他之间的秘密,她传音对他说过,就算是最亲的人,江文蔚也不能说,除非得到她的允许,她告诉江文蔚,若是他说出去半分,给她惹了麻烦,她保证这辈子江文蔚可以不用再开口。
江文蔚相信太平说得出,就做得到!他对她只有感激之心,因为是她帮忙他赢得了美人心,江文蔚心里记着这份情,再说像太平这样奇特的女子,他相信交好于她远比与她敌对来得有利。
慕蕴诃有个好妹妹而不自知!江文蔚上有拍了拍慕蕴诃,心中又是叹息,又是羡慕。
蒋氏不在花厅,不知道去了哪里,慕月蓉也不见踪影,太平心想,该不会是先回去了吧?不过觉得不大可能,他们要走也该叫上她才是,有可能是困了,跑到哪个阁里休息去了。
晋人上元节挑灯到天明,人也跟着闹到天明,不过不是个个都不睡觉,花厅四周还设得有小暖阁,里面有软榻,炭火烧得旺旺的,主要就是给人休息之用,只不过各处暖阁都设有门,虽然没拴,却有厚帘遮挡。
太平偶然挑开一处,见到的是几个陌生男子,老中青都有,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道歉着退出,接下来也不好再一一寻找。
“姑娘,不如我们找人说一声,先回去吧。”鎏金说道,一夜没睡,她也困得不行了,很想抱着枕头好好睡一觉。
太平的精神头倒是好得很,这种程度的熬夜,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也不知道是辛无殇的功劳,还是这具身体本身就有潜质。
“不行,如果咱们先回,蒋氏又该说我目无尊长了,不能给她把柄捏着。”太平摇了摇头。
“这倒也是,她怎么说也是姑娘的嫡母,将来姑娘出嫁,少不得还要她帮着挑婆家,和她关系好些,也能多为姑娘考虑几分。”鎏金说道。
太平笑了一下,鎏金还是善良朴实了些,太平不相信她对蒋氏掏心掏肺的,蒋氏就会为她考虑,若真如此,当初蒋氏也不会来害她,她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与蒋氏是两个阵营,就如两条平行线,想要她们交叉,那是天方夜谭!
世上的人就是如此,两两相对走路,都在往前走,不是你退,对方就会跟着退的。
“我们找处暖阁歇一下,你若困了就靠会儿,等她们要走时,会来寻我们的。”太平说道。
“还是这样一间一间地寻吗?若是又冲撞了别人,却不好。”鎏金说道。
太平眯着眼看了看,指着东头角落最里的那一处道:“那儿人少,只有一位夫人一个丫环在里面,要不我们就去那儿吧。”
“姑娘,你怎么知道?”鎏金问道。
“我观察力比你好,方才看到的。”太平笑道。
挑帘进了暖阁,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暖阁一角,红泥小火炉上焙着茶,精美的茶具中茶色各异,难得的竟还有干花。
暖阁的软榻上,半卧着个贵夫人,头发梳得高高的,露出光洁的额头,额间一点嫣红,贴的是桂花,给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她长相略有些富态,不过相貌生得好,皮肤也白,一时之间倒看不出年龄来。
她的左右手各有一个丫环,一个着红衫,一个着绿袄,半跪在地毯上,一个洗茶,一个煮茶,煮好了就倒到杯中,递到她手里,她就这么慢慢品着,品茶的时候眯着细长的眼,端的是风情无限,虽然满室茶香,却让太平有种贵妃醉酒的感觉。
“打扰了,我姓慕,这是我的丫环鎏金,请问夫人,可以在您这里歇息一下吗?”太平露出一个微笑问道。
品茶的夫人支起了身子,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姑娘尽管坐,这暖阁也不是我家开的,来者都是客,你是,我也是!我夫家姓宁,姑娘可称呼我宁夫人。”
“宁夫人!”太平福了福身,顺着宁夫人指的位置,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说你姓慕,京里有两个姓慕的官员,你是慕云飞家的,还是慕品伦家的?”宁夫人细细打量了太平几眼,柔声问道。
“前者!”太平笑道。
“噗!”的一声,宁夫人笑出了声,“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
太平尴尬道:“父亲在堂,身为子女,总不好直呼其名。”
宁夫人笑了笑:“你说的也对,不过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我这个是最不讲规矩的。”
宁夫人的丫环很文雅,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她们一个叫奇巧,一个叫奇妙,是一对双胞胎。太平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孔,生出几分好奇来。
“夫人的两个丫环长得全然相同,冒昧问一句,夫人平日里是怎么分辨她们的?”
宁夫人指着奇巧说:“看手,她叫奇巧,人如其名,一双手最是巧了,所以她的手生得要比奇妙的美,手指又细又长。”
太平点了点头道:“夫人观察仔细,换了旁人,却也分辨不出。”
宁夫人请太平尝了她的花茶,太平也是个中高手,便就着这个话题说了起来,什么花配什么茶能够美白养颜,什么花和什么花相配对身体有碍,她说得头头是道,宁夫人也不弱于她,两人几番交谈下来,顿时有了共同话题,热烈地讨论起来。
鎏金本来困着,喝了一盅茶后却给喝醒了,直愣着眼看看奇巧又看看奇妙,与两个丫头也聊起来,到了后来,干脆玩起了猜谜游戏,奇巧和奇妙让她背过身去,两个人把外衫脱了,换了件一模一样的衣衫,让鎏金来猜她俩谁是谁。
宁夫人和太平看得直笑,鎏金大多时候都猜错,奇巧和奇妙两个丫头高兴不已,因为之前在太平的提议下赌了彩头,姐妹俩赢了不少。
鎏金知道彩头是姑娘提议的,按惯例肯定是姑娘帮她出,自然也没有输赢的顾虑,玩得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