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南唇角微微勾起,看了看远处道:“那咱们赶紧过去吧,可别让她闯了禁地。”
两人刚走远,萧子逡就放开了捂住太平的手,太平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没有他想像中的惊讶与害怕,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嘴,反而带着一丝兴奋,凑到他耳边问道:“刚才那两个是坏人?你在躲他们?”
萧子逡修长的手指托在她的手肘上,轻轻摩挲着她披风上细细的绒毛,眼睛闪了闪,反问道:“你说呢?”
“那就是了!”太平乐不可支,“你一定是怕他们抓你去作诗,所以就藏起来了。”
萧子逡摇摇头,自语道:“真是醉得不轻呢!”
太平闻言,很努力地踮起脚尖扒着他的肩道:“没关系,我有解酒药,不管你醉得有多厉害,一颗就好!”
轻柔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掠过萧子逡的脸庞,令他有些恍然,明明是她醉了,可是为什么他如她说的一般,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九坡插嘴道:“姑娘,有解酒药就赶紧拿出来啊!”
太平摸了摸袖口,食指放在太阳穴点了一下道:“放在瓶子里的,忘记带了!”
“王爷,这可怎么办?”九坡看向萧子逡。
“先带她去醒醒酒,不然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本王倒不曾想到慕蕴涵的妹妹是这么活泼的性子,倒似变了个人。”萧子逡说道。
九坡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跑上前就要扶太平,不过他的主子早了他一步,萧子逡抱起太平,一掠身飞奔而去,九坡的手落了个空,在原地呆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头,这才紧跟着追了过去。
韶华宫是萧子逡旧日的宫殿,他未成年时一直住在这里,萧统比他大了九岁,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同母兄弟特别亲,萧子逡可以说是这个哥哥一手教导长大的,后来萧统当了皇帝,他们的母亲荣升皇太后,太后想念住在宫外的小儿子,萧统器重自己这个聪明能干的弟弟,所以将韶华宫仍旧拨给了萧子逡住,太后想小儿子了,或者是萧统有事找他商议得晚了,萧子逡就住在这儿。
韶华宫没有宫女,太后娘娘若不是出身低微,小心谨慎,伏低做小地走到最后,也不会顺利生下两个儿子。萧子逡幼时,她没少教儿子要小心女人,尤其是宫里的女人,除了自己的亲娘,最好一个也不要信。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后娘娘从前这番教导留下的阴影,萧子逡一直拒女人而远之,别看他对着人时笑容温和,除了他亲娘和亲侄女,没哪个女人能沾到他半分衣袖,初时韶华宫也有宫女侍候,有一次一个宫女妄想一步登天,悄悄爬了萧子逡的床,被他一掌给击毙。这之后韶华宫就没了宫女,侍候的换了清一色一溜儿太监。
靖王不近女色,可急坏了太后娘娘,大儿子的女儿都十三了,靖王屋里头却连个女人都没有,她拿了一堆画卷,京中稍有点姿色和名气的姑娘都入了画,只盼靖王能看上一两个,结果靖王一个也没瞧上,眼看着他年岁渐渐大了,太后娘娘抱孙心切,对着儿子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念得多了,靖王干脆不入宫了。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打小就有主意,他兄长能够当上皇帝,他在其中也立了大功,逼迫他是没有用的,就像上次那个宫女,若不是得了太后的首肯,又如何有那样大的胆子敢勾引王爷?结果靖王直接就给人灭了,太后哪里敢再往他屋里塞人,就算是她想塞,知道内情的宫女们又有谁敢去?
外面的人只道靖王温和有礼,只有他手下的人才知道他的真实性子如其人一样,远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韶华宫的掌事太监张德旺自然深深明白这一点。
张德旺是大内高手,皇帝的防卫势力有两批,一明一暗,明的叫御林军,负责平常皇宫的防御守卫,暗的叫影卫,顾名思义,如同皇帝的影子,皇帝到哪里,人跟到哪里,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当皇帝有危险时,他们才会出现,不过出现过的自然也就不能称其为影卫,这个队伍中他们就被除了名。
张德旺就是先皇的影卫,在一次先皇被刺案中现了身,后来被分派给了五皇子萧子逡,成了他的手下,皇帝的儿子们每一个身边都有一个像张德旺这样的大内高手。
靖王的动作很轻,轻到可以忽略,可是对于在韶华宫住了几十年的张德旺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连风声什么时候缓什么时候急他都听出了规律,靖王的到来还是惊动了他,当他掠上屋顶,却看到靖王抱着个姑娘进了韶华宫时,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九坡,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向说话最利索的张德旺变成了结巴。
九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今天靖王的所作所为已经颠覆了九坡的思维,他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是要干什么,俗话说君心难测,不过他跟的这位爷心思更难测!
他手中抱的可是个姑娘啊!活生生的大姑娘啊!九坡已经快傻掉了,连衣袖也不让女人沾上半分的王爷,居然抱了一个姑娘,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翻了天?可是他敢么?王爷先前那句话他可没听错,他说:“嫌眼睛不够大么?不如直接掏掉眼珠子,两个黑洞,那才叫大!”
九坡哪里还敢说什么,装出一脸的莫测高深,对不可置信的张德旺道:“公公,您是个明白人,记住,您什么也没看到!还有让那几个小子有多远滚多远,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惹王爷生气,王爷这儿有我呢,想来也不需要人侍候。小心这个!”
一边说,九坡一边比划了一个挖眼的动作,张德旺像一片树叶,翻身落下屋顶,翘着兰花指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皮,尖着嗓子道:“哎哟我这眼疾又犯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小李子,小全子,还不过来扶着!”
在屋里烤火的小李子和小全子一步三摇地跑出来,一左一右殷勤地扶着张德旺。
小李子问:“公公,您这眼疾不是才好几日吗,怎么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