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客气了,慕容从小住的是茅屋草顶,若君府称得上寒碜,怕真是慕容孤陋寡闻了!”如心勇敢地抬头接住那抹赤裸裸的视线,一冷一热在空中交汇了。
“哈哈,慕容公子有趣得紧呐。时辰不早了,用膳先吧,当是给慕容公子接风洗尘了。酒微菜薄,还请慕容公子将就!”君老夫人说完眼皮微垂,淡淡交代着,“石榴,吩咐摆膳吧!”
这君老夫人身上有一种天然散发的威严,想必年轻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类型的。
“老夫人唤我慕容便可!”
“慕容,慕容,慕子之容,果然好生贴切。慕容这样貌,真是羞煞百家女子了!”
“老夫人见笑了!”以后能离这老夫人多远便离多远,这是如心从她身上探视出来的结果。她那洞悉一切的笑容让如心微微生寒。
逸水轩乃是君子奕所居住的院落,而逸水轩右厢房是在君子奕房间的隔壁,其装饰程度与左厢房不相上下,想必能住进来也不容易。
逸水轩是名副其实的逸水,一条溪流,清澈地从门前绕过,弯弯曲曲,有九曲回肠的感觉。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可听见淙淙的流水声。溪流两岸,交叉混合种植着一排排的桃花与梅花,一到花开时节,落花流水想必相当惬意。
远处望去,正对着青山。有山有水……
清幽之居,有不染纤尘的感觉,如心只消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里。
如心站在门廊上,静静地感受着这一份静谧,樱唇弯起了淡淡的弧度。原来君子奕也是这般会享受之人。
“慕容公子!”一声轻呼打断了如心飘散的思绪。转过头,但见一身穿橙黄色衣衫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梳着小双髻,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垂着头!
“奴婢叫柠檬,方总管吩咐过来伺候慕容少爷的!”
“柠檬?”如心淡淡地问了一句,柠檬好似是外来水果,怎么这里会知晓,“你娘真会取名字!”
柠檬愣了一下,便舒开了笑颜,“柠檬的名字是老夫人给取的。老夫人说她年轻时曾有一位商人朋友请她吃过一种奇异果,名唤柠檬。这种奇异果酸酸甜甜,汁液流过喉咙又回味无穷,老夫人甚是喜欢,可是找了多年都不曾再见过。柠檬进来时,老夫人便赐了这个名字!”
这老夫人这般见多识广,难怪那眼眸中时刻流放着精光。听着柠檬的介绍,如心倒想起了一句广告词,酸酸甜甜就是我!
“柠檬这名字,好听!也很衬你。酸酸甜甜的气质!”如心这漫不经心的话语却让柠檬红了那小脸蛋。窃喜又羞涩的模样,正是十五岁年纪该有情愫。
“公,公子,少爷说公子身体虚弱,不要吹太久的风了,公子还是回屋里待着吧。柠檬给去公子准备水沐浴!”柠檬看着如心清瘦的模样,好似风一吹,便会卷走!她本以为少爷的容貌已经是举世无双的了,可这为慕容公子美得令人停止呼吸。不过少爷的美,带着刚毅,这位慕容公子的美,散发着阴柔。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相称。
柠檬想着想着,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浑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不察觉如心还在她眼前。
不过如心倒被她这模样逗乐了,微微掀开嘴角,“柠檬想什么这么好笑?”
“啊!”柠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忘怀了,“没什么,想起一些童年趣事而已。那柠檬先下去准备热水,公子还请屋里坐着吧!”
不同于在南宫府和逐月堂那种深深的寄人篱下之感,在君府,如心竟然有种安心的舒畅。也许是在这里最过无牵无扯,只是潇洒一慕容。
如心手支着下颚,静静地观赏着满天星斗,那些所谓的黑夜的眼睛。
一件轻衫披上肩头,如心抬眼,看见了君子奕那灿若星辰的眸光。
“慕容身子单薄,这夜晚风凉,不宜吹太久!”一来就看见他发呆的模样,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心事,也永远不讲。淡然,却太过冷。
“子奕忙完了?”如心站直了身子,可无论她站得如何挺直,终究只到君子奕下巴。
“嗯,这次在柳城停留时间过长,我娘又懒得处理了,所以事情就堆积得比较多。”想起他娘,和他师傅一样令人头痛。
“慕容对商事也有研究么?”他记得那天明月说慕容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略知一二,好便山穷水尽之时给自己谋条出路!”如心看得出君子奕的试探,自己也想对他坦白一切,就是不知从何说起。对朋友,她最不愿意的一件事是,撒谎!可偏偏就是如此无奈。
“哦?那慕容日后留在我身边帮我出谋划策可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慕容这人才可不能被别人收走了!”君子奕知道,以他所认识的慕容的性格,断然不会愿意寄人篱下吃白食,他眉宇之间刻画着深深的倔强。现在他肯随他而来,想必是有他的打算。不知自己在他打算里,排在哪个位置。
“玉面阎罗君子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子奕这话莫不是取笑我的?”君子奕的心思如心岂会不知,不过倒是不错的建议。古人的经商手法比较独特迂回,不如现代的直白。若能跟君子奕学个几招融会贯通一下,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重要的是,她不想在君子奕旁边也觉得寄人篱下低人一等。
“知人善用才是经商的上上之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还想从子奕身上偷点经充实自己呢!”
如心浅浅笑着,不是伪装。君子奕也浅浅笑着,由心而发。借着夜色苍茫,好一副神仙美眷,羡煞旁人。
柠檬看着他们之间那份静谧,在楼梯处裹足不前。他很少看见少爷笑得如此纯净。看来这慕容公子果真不是一般人,难怪能住进逸水轩右厢房,可是……怪怪的……
“柠檬,你站那做什么?”君子奕淡淡开了口,自己是习武之人,有人靠近岂会不知。
“少爷,慕容公子!”柠檬见到君子奕开了口,便走了上来,“给慕容公子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稍后就上,还请公子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