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知道。
季幽淋也知道不知道。可就是因为不知,所以她才要问。
只是可惜,她问错了人。
言孝武是那种永远不会对事物有太多猜想的人,他就像石块木头,没有感情,没有灵魂,只默默的做着他该做的事,就像木头注定要被当成柴火烧掉一样,他对此无怨无悔。
她有的时候真的受不了言孝武的呆若木鸡,但是又无可奈何。
认识他多年,她早就看透他是一个笨嘴拙舌的男人。她并不厌恶,却觉得无聊。跟在他的身边,大多时候,她会有想亲手掐死他的欲望。
完颜家在漠北一带是赫赫有名的人家,虽然完颜家的大门看上已经老旧不堪,甚至门上的红漆几乎都已经全都剥落干净,只有两尊不知何年合约立于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威严的站着,丝毫没有减去当年的威风。
言孝武敲响了完颜府的大门,出来迎接的是个驼背的男人,曰四十左右,通常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出来开门引见客人的通常是管家。
这个人看了看季幽淋跟言孝武,问道:“你们找谁?”
言孝武拱手作揖道:“在下言孝武,慕名来拜访完颜前辈,这位是我家小姐,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那人很不耐烦的瞥了一个白眼:“你当这里是菜市还是市井?这里是完颜府,没听说过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
“那请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完颜耻的人?”
那人听到完颜耻三个字,仿佛听到什么怪物的名字,惊恐不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你们是谁?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季幽淋跟言孝武甚至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那人赶了出来,“告诉你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都走,都走,赶紧走。”
——他到底怎么了?
季幽淋看了看言孝武:“完颜耻有这么可恶吗?”
言孝武摇了摇头:“看来他们并不准备告诉我们有关完颜耻辱消息。”
季幽淋心念转动,马上拉着言孝武跑到了完颜府的后墙:“他不肯告诉我们,但是进去看看没准有新的发现。”
季幽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飞身一跃跃过了完颜府的墙头,墙壁并不高,但是一把人仍无法轻而易举的上来。
言孝武绝不放心季幽淋独自一人,于是便也飞身越近了墙里的世界。
这是个很安静的后院,除却蝉鸣之外,再无声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静谧的好像从不曾有人会来一样。
树影斑驳,稀稀疏疏的洒在地上,仿佛就连来去无影的风都不敢在此地发出声响。
“这里应该是祠堂。”言孝武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座屋子。忽的食指掩住嘴唇:“虚。有人。”
会是什么人?
难道是完颜耻?
季幽淋拉着言孝武靠近祠堂门板,开始细细的听了起来。
“十年,说回来,我还要多谢你浪费了我第一个十年,所以接下来,才会有第二个没有被浪费的十年,让我活着回来。”再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说话的人仿佛是在咬牙切齿,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都无比清楚,仿佛想要用力雕刻进一个人的脑子里才肯罢休。
而说话的人必然是完颜耻。因耻而生,因耻而堕,因耻而活……所以他给自己起名为完颜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完颜家最大的耻辱是完颜这个姓……
而听话的人只能是完颜泓澈。
完颜泓澈知道完颜耻这个名字的由来,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虽然十年以来,他们从不曾相见,甚至没有半丝半毫的牵绊,但血浓于水终究是浓过水,血缘的牵绊毕竟是谁也无法斩断的。
但他却不愿意承认,他曾视为污点,亲手丢弃的孩子现在竟然毫发无伤的站在他面前。
这是一种很复杂又奇妙的感觉,他无法形容,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人恨透了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恨:
“你在恨我?!”完颜泓澈的声音也清晰的响了起来。
“不,我不恨你,一点也不。反而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狠毒,我也不会学成一身上乘的功夫活着回来。但我现在更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失去了心爱的儿子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你这样的儿子,我即使失去十个也不在乎。”
祠堂里传来发放肆的大笑:“可笑你是老糊涂了,我何时配作你的儿子?!我何时有那个本事让你露出半点表情?!我说的那个不是我。”
“那是……你敢……”
“那你就看看我到底敢不敢?”完颜耻辱一个凌空步伐上前,忽的完颜泓澈就感觉自一阵扑面而来的两起,完颜耻的一张脸,几乎贴上他的,吓的他险些失态,他这一生中从未看到任何人的行动如此迅速,甚至连想都想不到。他地望着他,道:“你敢!”
“等着看吧。”完颜车的话音落下,只听嗖的一声,他便从祠堂里飞了出来。
就在此时季幽淋喊了一声:“完颜耻,交出‘玄天令’。”同时也飞身一跃,追了上去。
完颜耻的轻功并不算太好,他并不能轻而易举的屏息多久,轻功若不能均匀的控制呼吸,便无法身轻如燕的来去自如。
所以很快他便落在了房檐上,一来并不想与来人比轻功,二来他要弄清他们到底是谁。
季幽淋并不像完颜耻那样,她的轻功向来很好,根本不用担心,所以她落在房檐上的时候,根本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完颜耻虽然想掩藏的自己的马脚,但呼吸声却并不能骗人。
完颜耻的年纪并不大,算起来应该只有二十五六,比季幽淋大上一两岁的样子,相貌不俗,人很干净,穿着素雅的衣服,简单而朴素,看上去绝不想到是个坏人。
可惜,相貌这个东西实在太虚幻,若只凭一个人的长相来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的话,恐怕这世界上绝对会增加不少冤假错案。
“你是谁?”
季幽淋看清楚完颜耻的同时,完颜耻自然也将她看了个清楚,他看清楚季幽淋的相貌之后,也不感觉奇怪,但却也不那么舒服。“擅闯完颜府等同于擅闯军营,是重罪。你所来的目的到底为何?”
“找你。”季幽淋说。
“找我?”
“对。”
“江湖上找我的人也不少,你找我又是为什么?”
“当然是要玄天令。”
“不自量力。”同样是话音落下之后,完颜耻已将手中暗器在这一刹那间射出。
但就在这时,他脸上的微笑突然凝结。
他已看见一把剑拦正抵住自己的喉咙,这把剑闪着寒光,而剑身的另一端却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稍微留心,这把剑就绝对没有机会飞窜过来,没有人能对他暗算。
但此刻他却已变得像是陷入了沼泽的人,因为他绝未想到自己会被一把拥有自己意志的剑暗算──他简直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有这样一把绝世神兵。
现在,他的脖子离剑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言孝武随后跟到,飞身,落在季幽淋身边,一只手借着飞过来的暗器,一只手也拔出了腰间长剑,,就像守护者一样紧紧的守护在季幽淋身前,黝黑的脸上发着胜利之光,嘴角带着征服者的笑,大笑着道:“完颜耻,没想到自己会摆在一把神剑手上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此时完颜耻忍不住发出疑问。
言孝武两只乌黑的眼睛就像是乌石:“如果你不交出‘玄天令’那我们就是要你命的人。”
“要我命?”完颜耻笑了笑:“你们不会的。因为你们还想要‘玄天令’。但是‘玄天令’子现在不在我手上。”
“在哪儿?”
“等你们到了地府,自然就会知道。”完颜耻眼神一变,两只手忽的从袖子中冲出,飞散四射的暗器铺天而来。
言孝武护在季幽淋身前,替她当去了大部分的暗器,许许多多类似于针灸一般大小的针瞬间刺进了言孝武的皮肤。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到,眼前的人,绝对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可怕对手,一个使用暗器的人永远比一个剑客或者刀客危险,因为他们几乎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发出致命的武器。他大意了,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针上有毒,快走。”他在提醒完季幽淋之后,嘴唇就立即变成了紫黑色。
“你应该感谢我,这可是上等的‘梨花针’,普通人连一只都受不了,更何况你还中了这么多针。”完颜耻得意道。
言孝武对此也略有耳闻“
“传说每根‘梨花针’都极细无比。刺入人身体有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上面都浸泡了天下最毒的毒药,用这些毒药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只要‘梨花针’沾上人身,毒血就会顺着她的筋脉流如心脏,最终毒气攻心而死。”只是这样的暗器他只是听过,却从来没见过。
“不错。”完颜耻道:“你中的就是真真正正的‘梨花针’。”
“解药呢。解药在什么地方?”季幽淋的残魂宝剑已经刺入完颜耻的脖子,只要再深一寸,他的喉咙必然会被戳出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