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不得不佩服两人的好运气,当初是赌一把,真的往下掉的时候还是怕自己会一命呜呼的,没想到不止没死成,连身体也没多大损伤,就是穿得少了点,着凉发烧了。
当然,苏九歌还是极体贴的脱了衣服盖在她身上的,可是她还是着凉了。
摇光觉得自己现在好造孽,刚开始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后来她对苏九歌说觉得背上发凉,苏九歌居然一把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虽然说成大事者不需计较小节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可是,他是苏九歌啊!
换了旁人,摇光觉得大大方方,历经生死越发亲近。
可是,他是苏九歌啊!
是苏沐言的儿子,君无端的弟弟,是她陈摇光的……
小叔。
这个人和君无端之间牵扯太深,可是她费尽了心思吃了这么多苦就是不想再和君无端有一丝关联,爱恨两难。
“怎么了。”大约是摇光看他的眼神太复杂,苏九歌无法装作没看见。
摇光心中越发凄楚,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苏九歌:“我饿了,”
能不饿吗?又是惊吓过度又是高烧不退,这悬崖底下光秃秃的什么都没,苏九歌好看,可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
“我去找些吃的吧。”苏九歌温柔的将她从怀里挪出,靠在山崖上,摇光继续泪汪汪的看着他:“这里连根草都没有,”
“总要试试,不是吗?”
说得好,苏九歌成功了。
他的确找着吃的了。
可是,摇光宁愿他没找到。
因为,他居然抓了一条蛇回来。
摇光生平最害怕蛇,不知道为什么,女子见了老鼠蟑螂会惊声尖叫,她不会,甚至有一次,她养的一株花的叶子上有了一只绿绿的很肥很肥的爬虫,她都能笑眯眯拿棍子逗它。
唯独蛇!
哪怕是医用的药酒,装在罐子里,她也会跑远远的,总觉得那蛇其实没死,一下子就睁开眼睛咬她一口。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摇光那表情,在她面前的似乎不是一条蛇,而且一群企图非礼她的流氓。
苏九歌似乎有意要看摇光出丑,故作不懂:“哦?娘娘怎么这样反应?”这只蛇并未死,他捏着蛇头,猩红的舌左蹿右蹿,滑溜溜的身子也左扭右扭,这画面太凶残了,摇光把身体蜷缩在一起,恨不得变成一团空气,“你快把它扔了,呜呜呜,”
苏九歌原本是想戏弄她一下,没想到真被吓哭了,连忙使力把蛇扔到老远,走到摇光跟前将她揽在怀里,“好了好了,抱歉,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害怕,我已经把它扔了。”
“呜呜呜呜呜,真的?”摇光抬头看他,又看看他的双手和周遭,的确什么都没有,和缓了一下,立刻脸色大变:“啊啊啊啊啊!”
苏九歌不解。
“你把它扔了?扔哪里?弄死才扔的还是直接扔的?!”
“……直接。”
“啊啊啊啊啊,”
苏九歌无奈,他可不可以捂耳朵,娘娘,您不是饿了吗,怎么现在这么有力气。
噗通。
这绝对不是摇光心跳的声音,伴随着“嗷呜”一声,小狐狸一下子扑到了两人中间,在摇光怀里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两人同时眼睛一亮。
“是它。”
“小狐狸!”
对视一眼。
“它……可以下来?”
“我们有吃的了!”
唉。
原谅摇光,她真的不是个脑残的吃货,只是饿极了,不过瞬间反应过来,“对啊,它是怎么下来的,如果,”
如果小狐狸可以找到路下来,他们岂不是可以顺着路回去!
激动!
摇光一把抓起小狐狸的脸扭向自己,“说!快说!你是怎么下来的!快点带我们出去!要不然扒了你皮烤了你!”
“嗷呜”主人,我不会说话啊,
“娘娘……”苏九歌看着这样的摇光很无奈,“你轻一些……”形象。
这话太温柔,摇光的心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才讪讪的放手,哎呀她真是笨死了!这只狐狸原本是苏九歌送给她的!说不定原来多宝贝!她这样蹂躏!原主人会不!乐!意!啊!
“那个我,咳咳,还是你来吧,”摇光像供奉似的把小狐狸递到苏九歌面前,苏九歌苦笑,他的皇后娘娘啊……
后来,苏九歌背着摇光,小狐狸在前面带路,一家三口(?)相亲相爱(?)气氛和谐(?)。摇光伏在苏九歌背上,把头埋在对方脖子里,苏九歌虽然看起来很瘦,可是现在感觉肩膀还挺宽的,“呐,九公子,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一起跳下来。”
“哦,迟了一步,来不及救你,只好跟着跳了。”
“哦。”
摇光拼命咬嘴唇,却还是止不住心底的欢喜。
若换个人,看到司徒绾绾那样逼迫,仗义出手或许会占大半,可是会同她一起跳下去的,又能有几个。
她养了一年的狐狸叫的那么凄惨,都没陪她跳下去,而是天亮才找路寻来。
可是苏九歌。
可是苏九歌……
她把揽住对方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可是苏九歌啊……我……
“怎么了。”苏九歌虽然看不见摇光的表情,可似乎也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停下脚步问道。
“没、没什么!”摇光连忙回答。
“哦。”
再次见到白月,摇光尴尬异常,倒是对方大大方方冲她点点头,张张嘴,叫了一声珠儿姑娘。
摇光觉得,他其实是想叫自己“陈夫人”来着,可是看到身旁的苏九歌,没说出口。
“什么珠儿姑娘。”青灯挽着白月的胳膊,不解的看着苏九歌还有摇光,“啊!苏苏!这只狐狸怎么在你这里!”
苏苏?
摇光一怔,才反正这是青灯对苏九歌的昵称,心里忽然滑过一丝异样。
“笨。”白月一拍青灯的额头,“连易容都没看出来!”
“啊!”青灯才反应过来,“是你!”青灯一下子跑到摇光面前。抬起手就在她脸上揉揉捏捏,“果然敷了一层皮,你怎么在这里,全身还脏兮兮的,头发也很乱,脸有些烫,感染风寒了吧,你……不会又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了吧!”
“咳咳……摔了一跤,恰好被九公子搭救而已……”
“摔跤?不是故意的?”她可还记得当年摇光迷迷糊糊喊她家苏苏的名字,不会就故意跌倒找理由搭讪吧,虽然梗是老套了一点,也不是没可能啊,
“青灯!”还没等摇光有什么表示,白月一巴掌拍在青灯脑袋上,“乱说话!”
“哎呀白月你讨厌!”
两人开始斗嘴,话题转移。
摇光抬眼看了苏九歌一眼,对方也正好在看她,立刻把头撇开,然后觉得这样算不算心虚?又把脖子梗回去,瞪着两只眼睛和苏九歌对视:“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找死不是她的爱好。
“嗯。”
你多说两句话会死啊!
“姑娘并无大碍,这点症状,其实只要吃两服药就可以了。”白月说完之后,故作为难的皱皱眉,“可是,白月此次来少林寺,灵丹妙药倒是带了不少,这风寒却……”
摇光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些个人真是,有了西瓜不要芝麻,是哦,小病小痛的药你不屑带,那不如送我一颗起死回生丸吧,死了都能救活,伤风感冒估计药一下喉咙就好了。
“不过姑娘不必担心,白月知道一个偏方,不需药材,保证一服下去再睡一觉便好。”
“哦?什么偏方?”
“到时候再说。”白月神神秘秘。
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青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什么进来……
“怎么有一股子酸味?”摇光看着青灯笑得贼兮兮的模样,心中生了不好的预感。
“是啊,陈醋。”
“还有……”摇光使劲儿闻了闻,“似乎还有土腥气。”
“啊!有吗?!我洗的那么干净,刚从土里挖的,你将就一下,快点喝了吧,”
从土里挖的?摇光倒是听说过,治病救人不止是大夫,还有一种叫药婆婆,她们并不按照传统的医术开放,而是在山崖采集许多新鲜药草,自己搭配,有些甚至不算药草,却同样治病救人,或许,白月也懂这个。
可是,它黑乎乎的,摇光看了眼,还是觉得不行,虽然中药可是黑乎乎的,可是药味在心里也平衡了,而且,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青灯不对劲,那个面部表情,似乎是在……憋笑?这个药不会是,
“我……”摇光把碗接了过来,脸扭曲了再扭曲,最后颓废的把药放下,“不行!还是喝不下去!”
“呃呃——不行哦!良药苦口,虽然它长相是恶心了点,但是你必须喝啦!”青灯一听就急了,坐在摇光旁边劝。
“……那你告诉我,它到底是拿什么做的。”如果原料恶心,病死她也不喝。
“这个,这个,”青灯结结巴巴,忽然把眼睛一瞪:“这个是秘方!祖传秘方!不可以外传的!”脸上几个字明明白白:就不告诉你!青灯越是这样,摇光越觉得可疑。
“哦?秘方?谁家的秘方?”
“当然是白月家的!”
“那你怎么知道?”
“我、我……我是白月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当然什么都告诉我!”
白月的未婚妻?摇光真真被惊讶到了,在司徒府上她不是说只是白月的丫鬟……虽然从第一次相识就知道白月从不把这人当丫鬟……可是……其实想想两人还真的挺配的……那她和苏九歌只是普通朋友啰……叫苏九歌苏苏也是因为关系熟捻……
“哎呀你快点喝啦,难道你还怕白月给你下毒不成,我对天发誓这绝对是好东西啦,我一根一根挖的,你别浪费我的好意,”
“……哦。”忍了!咕咚咕咚,摇光屏住不呼吸,抱着上法场的心情,几口就把这黑乎乎的玩意儿喝下去,末了把碗一甩,豪气万丈:“好了!”
“霸气!”青灯对着摇光竖大拇指。
“……是吗?”好恶心,就像吃泥一样,有种粗糙的口感。
“嘿嘿,你现在再问嘛,我一定告诉你。”
“什么?”
“这药怎么做出来的啊!”青灯闪着星星眼,“来嘛来嘛,这次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
打死她都不会问!摇光捂住耳朵,“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啊啊我困了,要睡觉!”
“嘿嘿我告诉你啊!这个是我从田里面挖的地龙,二十多条,然后洗干净用陈醋泡半个时辰,然后端给你的,”
“地龙?”地龙是什么?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不是很恶心。摇光揭开被子,看着青灯,一张脸笑得巨傻。
“地龙,哦呵呵呵,”青灯叉着腰仰天长笑,再怜悯似的看了摇光一眼,“地龙就是,蚯蚓啊,”
呕……
摇光脸色大变,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欲生欲死,好,恶,心,
想象着一抓蚯蚓被放到碗里,盘成一团扭来扭去像蛇一样……摇光再也忍不住,鞋也不穿,掀开被子下床出门吐一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