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对陈摇光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她才刚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梳头。
“皇后娘娘,您倒是给我评评理,真妃她那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哦。”陈摇光点点头,继而从梳妆盒内拿出一支白玉发钗,“对了,你看我今天插这只钗怎么样?”
“白玉高贵端庄,皇后娘娘再适合不过,真妃她,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不识大体,皇上就,”
“哦,那今天就用这支钗吧。”陈摇光将钗递给身后为她绾发的小婢颦颦。“皇上怎么了?”
“他训斥了我,呜呜呜。”淑妃说到伤心处,立刻将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帕子里,呜呜咽咽,陈摇光看着一阵心疼。
如此妙人,却成为那三千分之一……
“的确是皇上的错。”
“就是,皇上宠幸谁,都是天经地义的事,真妃她胡乱吃醋,我作为姐姐,训斥她是应当的,谁知道皇上居然,呜呜呜,”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想必是太过伤感。
这事儿陈摇光早知道,一早碎嘴的小婢一边为她穿衣一边就在她耳边说,昨夜君无端本打算去真妃寝宫,路过御花园的小荷塘,居然有个小宫女在赤足戏水,花好月圆,小宫女也算有几分姿色,君无端就把她给宠幸了,这事儿第二十天被真妃知道,各种撒泼,得了消息去奚落她的淑妃看着真妃这么张狂,就落井下石了一下,没想到皇上对真妃居然是真爱,训斥了淑妃,还当场揽着真妃赌咒后宫三千,唯她一人,再也不乱来。
碎了淑妃一地的玻璃心。
淑妃是后宫三千分之一,真妃是三千宠爱独一人。
那陈摇光呢?
在他人眼里,陈摇光算是璃国第一怨妇。
第一怨妇,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首先,家世要好,第二十,要嫁得好,第三十,要夫婿足够不疼你,举世无双就再完美不过了。
陈摇光,说家世,宰相府里的千金,嫁的人,当朝皇帝,至于第三十点……
如果说,大婚的当夜,璃国皇帝掀开盖头后就弃她而去,这个桥段会不会又老又狗血?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悲惨。
她陈摇光,原本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住的这凤栖殿,比冷宫还清冷。
而且让她这么悲惨的原因,恰恰就是淑妃口中说的那个真妃。
陈真真,她的……呃,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父亲小妾生的女儿。
据说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倒春寒刚去,满城的柳絮纷飞,小贩大声的吆喝着:“糖葫芦,好甜的冰糖葫芦,换季最后一拨儿。”
她的夫君无帝君无端,微服私访,遇上扒手了。
这点小意思,跟在他身边的暗卫都不屑出手,可是,恰恰是由于这些暗卫的不屑,君无端遇上了陈摇光正义心旺盛的妹妹。
没来得及怎样,钱袋已经被递到了眼前,凭他一双阅尽佳丽三千的毒眼,一下子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小书生是女子着了男裳。
“喂,下次小心点儿,这么低级的手段都能把你的钱包偷走?”小书生将钱袋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眼睛里全是阳光的碎片:“挺重的嘛,肥羊。”
茫茫人海,满城柳絮,在君无端眼里瞬间成了背景。
肥羊,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大胆无理的称呼他,君无端第一次见到这样毫无淑女姿态的女人,禁欲了二十多年视天下美艳于无物的心当场就骚/动了,
回去之后下令:“这是谁家的女儿!一定给我找出来!”
回曰:“她是陈宰相的千金!尚未婚配!”
唉唉唉——
后来知道事情真相的陈摇光眼泪掉下来:不带你们这样办事儿的,我如繁花般的一生还没来得及绽放就,
在陈摇光的心中,自己应该每天赏赏花,喂喂鱼,逛逛灯会,未来的真命天子是一个穷书生。
他……她……
他……她……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就被一袋钱打破了!
那个小偷是谁!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懂不懂!
其实,若是换了其他出生,就算君无端对她妹妹一见钟情,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妃罢了,偏偏她爹宝贝她,偏偏她爹是宰相!
“摇光是臣放在手心里呵护了十六年的,我怎么舍得她未来在一个女人的下面,如今我说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就是把脑袋放在了皇上面前,可是我真的,”在陈宰相的眼里,他女儿只有一个,所以当上面说皇上看上你家女儿的时候,他自动理解为他的宝贝心肝儿摇光了。
“爱卿!朕明白!那样的女子的确是该放在手心里呵护的!朕也不愿她为人下!”君无端想起那日的柳絮,那人眼里阳光的碎片:“朕要立她为后!”
可以想象,正在爱河里游得畅快的君无端满怀欢喜的揭开盖头,看到的是一张与期待中完全不同的脸,是多么的震撼,多么的生气,多么的——
陈摇光试过很多次揣测他的心情,结果,嗯,自己还能悠哉悠哉的坐在皇后这个位置,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