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就算再不同意婚礼还是如期而至,排场浩大,该来的都来了,平常抓不到影儿的高官也巴巴的来捧场,她全程微笑,没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仪式结束,苏暮哲为她套上订做的钻戒,她才意识到这不仅是一颗戒指,更是一个金丝笼,势必要困她一辈子。
轮番敬酒的时候,躲在后面换旗袍的筱雅随手抓起一只高脚杯,犹豫许久摔在地上,捡起碎玻璃在脚踝处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液不止,等周海星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大事不妙,连忙跑去告诉苏暮哲。
苏暮哲正在前厅跟局长交流思想,一听说反身进了更衣间,见到瘫坐在地上的筱雅忙搀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哪危险偏往哪去,一地的碎玻璃就那么不明显,愣是没看见?”语气里透着责怪更多的是心疼。
方筱雅颤巍巍的站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谁知道这里洒了一地,又没人收拾。”
苏暮哲也顾不得人前人后,抱起筱雅把众人撇到身后,刚才还笑脸相迎的局长立马撂了脸子:“这算什么?摆了我们一道!那女人就那么重要?连我手头上的合作案都不管了!得,他苏少不把地皮放在心上,我也不用替他留心了。”说着,招了助手过来,“那块地不用留了,直接通过市里竞标吧。”
一身藏蓝色中山袍子的苏老先生终于发了龙威:“我说吴局,你这位置是谁提拔起来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一句话,满场寂静,鸦雀无声,随后方宇南出来打着圆场气氛才渐渐有所缓和。
可这梁子却是定下了,如今的吴局长连连提拔,早都不忌惮苏柳这个老头子了,卖他面子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论那点情分,也被苏家步步算计侵蚀的所剩无几了。
苏柳名则退隐江湖,留下无数家产给继承人,可他偏偏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对苏暮哲是天大的不满意,于是总在暗地里观察他办事的手段,前段时间他为了方家老四跑来‘和解’,如今才娶到手就把苏家的颜面丢得干净,他可没有这样的不孝子!
苏柳拄着拐杖怒气离席,留下满室尴尬。
这边医院,筱雅处理完伤口便吵闹着要回家,苏暮哲已经命令司机回去了,他本打算陪她住院的。
“先观察观察,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苏暮哲劝着。
方筱雅却不管他,撅着嘴巴看都不看他一眼。
苏暮哲没有办法,只好蹲下身子,“上来吧,我们回家。”
她的本意就是要难为他,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她把自己带进死胡同,只好乖觉的扶上他的身子,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安静的将头靠上他的脊背。
苏暮哲生怕弄疼了她,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医院里人多,他仿若异世人,不顾身后的催促,偏要慢步而行。筱雅趴在他的背上,心里却过意不去,这样愚弄他过分了一点。她只不过不愿意看见满场虚伪的人罢了,何必招惹他呢,撇下那么多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她挣扎着。
苏暮哲走的吃力,说话更是大喘吁吁:“折腾什么,自己受伤了不知道嘛!老实呆着!”
筱雅却执拗不肯,扭着身子跳了下来,落地的一霎那脚下一疼又没出息的栽了过去发出哎呦的声音,让苏暮哲胆战心惊。
他低头查看她的脚伤,有红丝点点渗出来,他挑眉,“你这是跟我闹呢?”
筱雅不看他,晃着身子不让他碰自己分毫,“你走开,我长腿了,自己能走!”
苏暮哲按她坐下来,抓起她的腿把纱布缠了下来,又拜托值班的护士,重新包好伤口,他按住她不安分的腿,这才发现她脚上不止一处伤口,等护士走远他盯着她问:“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筱雅不说话,只是单脚落地,一蹦一跳像兔子一样往前挪动,苏暮哲一把把她拽回来拎到椅子上,“问你话呢,你给我说清楚!你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
“作践?这脚上的伤还不是拜你苏少所赐?”筱雅说的逞强,那晚他拿花瓶撒气,碎片大多扎在了她的脚心,她执拗的忍着疼不发一言。
心伤都无所谓了,何况脚伤呢。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怨我,要打要骂也随着你,可你不能不管自己的身子,你有什么气冲我撒就好了,何必这样呢。”
“我要你等我心甘情愿,你做到了吗?”筱雅猛然抬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他往后躲又差点摔个踉跄。
筱雅想去扶他,伸出一半的手却缩了回去。
自从那晚,他便没有回来过,派了好些人在家门口看着她,直到今天才接她‘出狱’,她被迫换上婚纱和他举行了一场徒有虚名的婚礼,他好像是瘦了,看见她却格外开心。她又何尝不是呢,每次看见他世界都亮了。
赌气这么多天,她早都不生气了,她气的只是他不信她。楚铭生病的时候她选择留下来,她就知道自己的心彻底被苏暮哲占据了。这一爱便又要好久,她不敢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苏暮哲双手撑地仰头看她:“我怕你被楚铭抢走,谁知道你的初恋会做出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来!”
原来他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筱雅瞪着他,那副无辜的样子真是少见:“我就那么没有安全感?!”
苏暮哲听了却笑得畅怀,站起身臂上用力把她打横抱起来,“我哪天给你寻一个白富美回来你也试试这滋味?”
筱雅看他不着调的调侃,心下却轻松不少,噗嗤一声竟笑了,这一笑倒把苏暮哲看呆了,停下了步子看她。筱雅嗔笑:“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走啊,快回家!我都要饿死了,那饭店里都是些什么啊,又贵又不好吃。”
苏暮哲此时高兴的合不拢嘴,“你想吃什么?我想法子。”
筱雅眸光流转,勾起他的脖子,“你下厨吧,哪怕再难以下咽我都不嫌弃!”
事实上他做的饭堪比山珍海味,她万万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么一手。筱雅看到满桌子色香味俱全惊呼“真让我大吃一惊啊。”
“小时候搬出来自己住,不学两手怎么解决一日三餐。”他不在意的解释,话锋一转:“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筱雅手里的餐具顿了顿,“暮哲,我已经渐渐淡忘了楚铭,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你又担心什么呢?”她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新鲜的红酒,目不转睛盯着他:“现在,我爱的是你。”
苏暮哲托着下巴看着她,不相信的问了一句:“开玩笑的还是当真?”
对面的筱雅冷哼一声,她就知道他不信。
她嘴角一抹奇异的邪笑仿若迷人的罂.粟花,“难道要我亲自证明吗?佳人美酒伺候着?!”说着她啄了一口酒婷婷走到他旁边,低头吻上他的唇,红艳的液体随着唇瓣滑入他的口腔,苏暮哲眯着眼睛一副难以相信,“这算哪门子的证明。”
方筱雅气急,“好,我证明给你看!”说着她扯着苏暮哲的领带便回了房。
她说自己不愿爱上他,可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呢,情根已深,若能轻易拔掉便辜负了月老的红线,可她与他终究隔着万千山水,金字当头,利字环绕,谁若陷的深谁就输了,只能扬言放马过来,虚张声势一场也难逃他的温柔。